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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撞擊和對方的體重前後夾擊,寧隨遠痛的眼前一陣發黑,他只覺得傷口處有熱液湧出來,像是生命在流逝。
「哈!你殺我!沒有我你半小時前就已經死了!」來人翻了個身,徹底沒了嬉皮笑臉的興致,發了狠一般在寧隨遠的腰部傷口狠狠捶了一拳:「看來你是真的誰也不記得了。」看到青年痛的冷汗猝然間湧出來,他幸災樂禍的嘲笑道:「哦不對,你居然還知道叫季珩,你說你這是不是天註定要死——」
話音未落,他看到寧隨遠的右手持著注射器銳利的針頭朝自己扎過來,他敏銳的一偏頭躲過,反手擊落了那根針頭,轉而掐住寧隨遠的手腕按到頭側的地板上,冷笑不止:「就憑你這點——」
下一秒,他的面部僵硬了——他另一側脖子的大動脈處插著一根注射器的針管,那是一根沒有注射頭的針管,也不知道青年是什麼時候把針頭和針管兒分離的。
半截塑料的鈍頭被寧隨遠徒手狠狠的插進去,拇指按住活塞瞬息間一推到底!
半管剩餘的藥液被一滴不剩的全部打進了來人的身體。
「就憑你.」寧隨遠慘白著臉色,額角的冷汗水光淋漓,一切都看起來是羸弱而文秀的,偏偏唇角的笑冷淡森寒,瞳光雪亮猶如殺神再世。
這兩種矛盾的氣質在寧隨遠的身上得到了奇異的融合,來人騰出一隻手捂住了脖子,震驚的瞪視著寧隨遠,他感覺到那一管迅速起效的劇毒藥液正像食人的大麗花一樣啃食著他的心臟。
「你真的是.」他一字一句的說:「帝國進化史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你必須消失。」
寧隨遠微微愕然,隨後他聽到了「跨擦」一聲,來人掏出了一副手銬將他跟牆角的送熱的不鏽鋼管銬在了一塊兒!寧隨遠用力掙扎了兩下發現扯不斷手銬,他旋首看見來人踉踉蹌蹌的站起來,瀕死前迸發出的狠厲意志令其調動了全身最後的力量,狠狠的撞倒了正對面兩米多高的氧氣鐵罐!
那氧氣罐重達百餘千克,足以將人砸成肉餅!寧隨遠被困在了逼仄的牆角無可躲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鋼鐵的巨大鐵罐傾倒而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無菌病房的大門被人撞開,寧隨遠眼睜睜的看見季珩化作一道殘影撲了過來,雙手撐在他的頭側,以自身的血肉軀殼為梁給他築起了一道屏障!「哐啷」一聲,鋼鐵的氧氣罐就這麼重重的砸在了Alpha弓起的脊梁骨上。
季珩的臂彎稍稍一彎,青筋幾乎要暴突出手臂的皮膚,隨後硬生生的繃住了,他的身軀像是金鐵鑄就的一般巋然不動,就這麼虛虛的壓著寧隨遠。
寧隨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懾,滿面錯愕的望著他,看著Alpha的眼眶裡湧起一寸一寸的血色。
「槍在我的腰上。」季珩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吐息間混雜著濃厚的血腥氣。
伏特加的剛烈奔騰彌散開來。
寧隨遠的胸膛急促的起伏了幾下,轉手從他腰間拔出了配槍,反手對準了手銬,「邦」一聲火星四濺,他解除了桎梏,迅速從季珩的懷抱里滑出來。
青年踉踉蹌蹌的站起,一刻也沒有遲疑,當即雙手插/進了氧氣罐和季珩脊背之間的縫隙里,啞聲道:「我喊一二三!」
季珩微一點頭,寧隨遠咬牙道:
「一!」
「二!」
「三!」
他喊出「三」的一瞬間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手臂和腕骨上,用力的上抬那沉重千鈞的鐵罐,他的骨骼和肌肉已經達到了極限,發出了一些殺耳的怪聲,但也只能支撐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哐當」一聲巨響,氧氣罐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將瓷磚的地面砸進去一個深深的碎裂凹坑,季珩已經默契的一個側翻從鐵罐下方滾了出來,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咳出來的都是暗色的血沫——那是肺部毛細血管被壓爆的跡象。
寧隨遠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的兩條手臂不自然的垂落,蒼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抽搐著。
「你他媽.還真的挺硬的。」寧隨遠從牙縫裡擠出一個笑,冷汗涔涔卻而下:「比我想的要硬。」
季珩喘著粗氣不說話,看來那百餘斤的一砸對他造成的傷害著實不能忽略不計,半晌他才哼笑了一聲,咬牙切齒:「老子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放你一個人。」
寧隨遠怔了怔,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眼光中掠過了千言萬語,隨後又挪開,雙雙下意識的都望向牆角的那具屍體——沒錯,那已經是一具僵硬的屍體了。
季珩緩了一會兒,呼吸間仍是感到胸背疼痛,他起身試圖去抱寧隨遠,被寧隨遠避開。
「我自己可以。」寧隨遠扶著床畔的欄杆慢慢的站起來道:「你快先看看你的肋骨!隔這麼遠我都能聽到你的骨摩擦音了!我替你喊人!」說著他就要去按床頭的撥號器。
「我的肋排我自己心裡有數,喊人來固定一下就行了。」季珩攔住了他的動作說:「首席醫務官現在應該忙的頭都沒了,還是不要麻煩他了。」
「怎麼了?」寧隨遠聽出他的語氣不對,心底一沉追問道:「是還有人出事了嗎?是松平隊長還是瀟姐?」
「都不是。」季珩遲疑了一下答道:「是甘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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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出現的又是上次那個笨手笨腳的醫務官小姐,不過好像現在也只有她還有精力來替寧隨遠和季珩處理這些不怎麼要命的外傷。她先是戰戰兢兢的聯繫了城防所來勘測現場,等聽說要往外搬屍體的時候,那醫務官小姐嚇得扶著牆都幾乎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