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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隨遠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我跟校長見過兩回,六十幾歲,不年輕了吧?」
「嗯,是不年輕了。」楓玉斗應了一句,輕嘲說:「一大把歲數了,不退休在家裡歇著,硬要攬那麼些事兒管,活該了。」
寧隨遠這才遲鈍的從中品出一些泛苦的味道,他略有詫異的扭過頭去看楓玉斗,好像還是晚了,楓玉斗又恢復了平常的那種瀟灑神態,急急忙忙的朝著露面的竹下茂奔過去:「小竹君別走別走,正要喊你辦事——」
寧隨遠盯著楓玉斗的背影認真的看了兩秒。
人在不安的時候是會多思的,連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洗漱的時候,面對潺潺的清澈流水,晨間乾淨的空氣和清脆的鳥鳴,那若干個寧靜的瞬間會讓他覺得難得,更顯得那藏在重重霧氣之後的謎題令人生畏。
他在須臾間想過如若時間就此靜止就好了。
——亦或是他們不再管這些事,假裝無事發生,在楓酒居里規律的安定的當米蟲。
他與季珩,就能像昨晚一樣,一直都平靜的簡單的說說話。
寧隨遠發了會兒愣,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又擦了擦臉,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如果是這樣,季珩就不是季珩了,他寧隨遠也不是寧隨遠,他們的人生軌跡會完全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延展,那他們更加不可能遇到。
人生際遇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啊。
他正發著呆,廂房的拉門「嘩啦」一聲拉開,季珩站在門前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上半身的衣服吊起來,褲子松垮垮的吊在胯骨上,露出小半截精瘦又線條緊緻的側腰來。
「媽的。」Alpha抻著手臂肩頸,活動了一下筋骨說:「好久不睡床了,骨頭都酥了。」
「你怎麼不多睡會兒?」寧隨遠問。
「我想起一件事兒,之前那兩個人的屍檢報告我們還是有的,多看兩遍說不定能找出線索。」季珩說:「哦對,還有。」他正經了神色道:「如果說那些犯罪事件還會再次發生,那一定要讓城防所警惕起來,我得跟松平亮說一聲,整個城防所可能只有他還帶著腦子了。」
看來不止他一個人在為了解不開的謎題而困擾,寧隨遠在心裡寬慰的笑了。
「松平今天跟小甘橘出去買家具了,今天是他病假的最後一天。」楓玉斗在遠處插了一句嘴:「我看你要不等明天他復工了再說?」
季珩:「啊,可是——」
「也不差這一天吧?」楓玉斗說:「你今天跟他說他也不可能立刻回城防所執行啊!」
季珩頓感無奈。
「行吧行吧。」他揮揮手只能作罷。
早上喝了點稀粥,季珩就回屋開始研究上次的兩份屍檢報告,也得虧他對著那些屍檢報告裡的照片兒還能吃的下去飯。
直到正午時分,季珩才疲倦的摁了摁眉心:「見了鬼了,我這右眼皮怎麼一直在跳呢.」
這時廂房的門「呼啦」一下被拉開,廖鵬站在門口。
「你怎麼不敲門?」季珩皺了皺眉,剛要責備便愣住了,
廖鵬一張胖臉繃的緊緊的,鬢邊被汗水打濕,「不好了頭兒!」他的表情因為焦急而扭曲:「小甘橘剛才給我發來消息!她說她跟松平亮在新紀元廣場遇到恐怖襲擊了!」
「什麼?!」季珩一撐桌案站起,脫口而出:「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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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季珩與寧隨遠早已推測過很有可能會再次遇到類似的「意外」襲擊,但是真的沒有料到會來的這麼快。
裝甲車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往新紀元商場,楊瀟順手刷了刷網路,發現此時六區的幾個主要交流平台都已經炸開了,在新紀年商場附近的路人開始瘋狂的曝光現場的照片和訊息。如果說上次的銀行搶劫案只是往平靜的小池塘里丟了一塊兒巴掌大的石子兒,那麼這一次的恐襲事件則是直接往大海里高空拋擲了一塊巨石。
輿論如浪潮般層層堆疊而上,陰謀論和各種不詳的揣測推陳出新。
「果然最近的治安就是不好啊!這下我白天也不敢出門了!」
「我聽說最近犯罪率就是很高啊?但是新聞都沒有爆出來過,是不是城防所那邊在壓消息維/穩呢?」
「蠟燭蠟燭蠟燭,祈禱祈禱祈禱。」
「所以我們六區城防所的人都在吃屎是嗎?」
「我怎麼覺得帝國的統治根本沒有教科書里說的那麼穩?該不會要重新進入動盪期了吧?」
「天哪我不要打仗啊!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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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你看。」楊瀟急匆匆的把亂糟糟的網路訊息給季珩看。
「輿論爆炸是好事。」季珩隨便瞄了一眼說道:「正好,給城防所一點壓力。」他發現廖鵬的臉色糟糕透了,便問了一句:「甘橘和松平亮現在怎麼樣?」
「甘橘說她已經及時撤離了,快到家了,但是松平還在現場,大概是為了救人。」廖鵬說:「松平已經通知城防隊去現場了。」
高德一個急轉彎,裝甲車的輪胎碾壓地面帶起高溫的煙塵,穩穩的停在了拉起的安全線外,一行人跳下車,季珩又一次看到了站在若干輛巡邏車中央的焦正祥。
這一次焦正祥沒有像上次一樣牴觸他們的到來,滿臉只有一種無能的空茫。
季珩飛快的四下一掃,沒有看到裘文端的影子,揣測焦正祥應該是被松平亮CALL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