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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先下來了,她哭起來有種細碎的文雅,讓人沒法兒狠下心喝止,杜先生更是把讚賞和感激付諸於行動,捏著寧隨遠的肩膀連連拍動,顛來倒去的說著「小伙子好啊!」「真是個好小伙子!」。
寧隨遠著實被這剛柔並濟的隆重陣仗給嚇了一跳,他性格內斂,這會兒感到十分的遭不住。
「我有些話要問杜小姐,麻煩二位出去一下。」他擰著眉頭,板著的臉色有些不耐煩。
杜氏夫婦都愣了一下,被寧隨遠生硬的逐客令弄得有些尷尬,不由得互相對視一眼。
隨後,他們又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種心領神會的欣慰表情。
「行行行我們出去。」
「你們小年輕有話就好好說說,趁現在好好的說清楚。」
楊瀟還在門口一頭霧水的坐著,眼看著杜氏夫婦輕手輕腳的退出了病房,還順手把門帶上了,楊瀟忙起身道:「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沒有。」杜先生笑了笑道:「楊小姐,我想問一下,剛才那位進去的小伙子,他還是單身嗎?」
楊瀟:「?」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哦,我沒有問他以前有沒有處過對象的意思,像他那樣的小伙子肯定不缺人喜歡。」杜先生看楊瀟神情懵逼,還自顧自的解釋說:「我就想問問他現在是不是單身。」
楊瀟咽了口唾沫,試探性的答道:「是.是吧?」
杜先生欣然點頭:「哦哦,難怪。」
楊瀟:「?」
難怪什麼?
杜先生又淡笑著說了句:「那就好啊。」
杜夫人:「嗯啊,我也覺得挺好。」
楊瀟:「?」
又好什麼了?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隱約覺得不妙,杜氏夫婦卻沒給她深思的機會,互相說著「讓他們單獨待會兒吧」,便轉身走了。
這時季珩和路陽急匆匆的從樓下趕了過來。
楊瀟看見季珩登時像是看見了大家長一樣,急急忙忙的叫道:「頭兒!那個寧——」
「把個人終端都打開!」季珩斷喝一聲。
楊瀟:「那個——」
季珩神色凝重:「都別廢話,我剛才試了一下,植入的程序可以使用,現在都給我來學習使用方法,路陽,你教他們!」
路陽:「哦哦!」
比起那些,這的確是最要緊的正事,楊瀟張了張嘴,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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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艾安靜的坐在床頭,看得出來她是家中嬌生慣養的女孩子,沒有穿醫療所自帶的病號服,而是穿著家裡帶來的厚厚的鵝黃色的珊瑚絨睡衣。
她披散著頭髮,手緊緊的攥著被子面兒,忐忑的揪來揪去。
對於陳晴晴所發生的遭遇,她是真的很內疚,如果她不是執意非要去那些偏僻的小巷子裡繞來繞去,她和陳晴晴也不會遇上壞人,陳晴晴也不會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里醒不過來。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起自對床前的這個俊美青年的愛慕,杜小艾偷偷的挑起眼角看過去。
隨後她又飛快的收回了目光,在心裡一萬次的罵自己沒良心,都這種時候了,她居然還會為著這個青年驚心動魄的美貌而心動。
可是.在這種時候主動來病房看望她的行為,又無法不讓她產生聯想——
青春期的Omega少女的心思就是如此的敏/感易碎,可寧隨遠察覺不到,他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杜小姐,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啊,你問吧。」杜小艾抬起頭,她咬了咬下嘴唇小聲道:「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的。」
「你有仇家嗎?」寧隨遠單刀直入:「或者你的父母,他們有仇家嗎?」
杜小艾愣住。
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以為寧隨遠至少開口會問一句「你現在有沒有不舒服」或者「你好不好」.
「我,我不知道。」她大腦像是鏽住了,只感到一陣強烈的委屈,眼淚「啪嘰啪嘰」的掉下來:「我爸爸媽媽他們人都挺好的.」
「那陳晴晴呢?陳晴晴平時有沒有招惹過什麼人?」寧隨遠追問。
「晴晴人也挺好的啊.」杜小艾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更有一種悲憤在心頭縈繞,她嗚嗚大哭著說:「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嘛!我跟晴晴都是受害者啊!難道說一定是我們做錯了什麼,招惹了誰,別人才會來傷害我們的嗎?」
她的悲憤情緒來的有些莫名,寧隨遠稍稍一怔,蹙眉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麼問這些!」杜小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病人在病房裡,你難道不應該先問問她好不好或者害怕不害怕嗎?!哪有你這樣的——」
寧隨遠:「。」
場面有點兒失控。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寧隨遠一回頭,看見季珩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Alpha的面色沉靜,深色而服帖的上衣勾勒出卓越的身形,作戰靴踩在病房的地面上帶著穩健的鼓點,他很快就走近了,從一旁拿了抽紙巾過來,順道睨了一眼寧隨遠。
「不會跟人溝通,就不要攬問訊這個瓷器活。」季珩低聲責備了一句:「你也不看看現在是問這些話的時候嗎?」
寧隨遠沒吭聲。
他隱約也意識到自己不適合幹這件事,但是方才他正在氣頭上,覺得只有找點正經事做做才能令他平靜下來.看樣子是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