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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摸到了,孩子還活著,還在哭,可以救上來——就快了!
就在那一瞬間,下方的烈焰火海陡然暴漲!燃氣總管引爆的尖嘯聲被爆炸聲掩蓋,宛如死神勾魂的吹哨聲,季珩的眼睛驟然間瞪到極致,那幾秒鐘他的思緒陷入了空白,就看見火苗像是巨怪合攏的上下顎,鋪天蓋地的包剿過來,將觸手可及的嬰兒和襁褓吞噬進去!
「季珩——」
一隻手猛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拼盡全力上提,水管發出瀕臨斷裂的「嘎吱」聲。
「你給我回來!」寧隨遠嘶聲吶喊,他的臂彎宛如要斷裂般的疼痛,雙腿抵著鐵架的死角,死死的咬緊牙關,他的直覺沒有錯,季珩是不大對勁的,這個保護欲過剩的Alpha真的打算為了那個救不了的嬰兒賠上自己!
這一下幾乎耗盡了寧隨遠所有的力氣,他生拉硬扯的將季珩扯回安全區,從正面抱過去,用力的替季珩拍打著身上那些即將燃燒成火苗的密密麻麻的火星子,他氣喘吁吁,感覺宛如自己死裡逃生一般,心臟狂跳的幾乎要爆裂!
「季珩.季珩!」寧隨遠一聲聲的喊著,嗓音因為過分的擔憂而細微的發抖。
「小寧!我們的水壓不夠了!只能幫你突圍一次!你跟頭兒再不走就真的要當一對兒亡命鴛鴦了!」廖鵬在下方奮力揮舞著滅火高壓水管嘶吼。
寧隨遠回過神來,他看見Alpha翕動乾裂的嘴唇似乎想要問什麼,不由得搶在前頭吼道:「這棟樓要塌了!趕緊走!」
「轟!」
老式的燃氣系統在機動索道運轉到頭的時候徹底成為了火海的一部分,火舌幾乎舔到了天幕,燒的驚世駭俗。
寧隨遠拉著季珩與松平亮他們一同衝下樓,高壓噴水系統根本無法壓制這場大火,城防所、軍隊只能開車荷載著所有的人撤離。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這場火可能帶來的後果而驚疑不安的時候,灰濛濛的天空突然降下了綿綿的雨,雨勢逐漸轉大,傾盆而落,無數道目光從後視鏡中看過去,靜默的觀望著火苗在大自然的鎮壓下逐漸消弭。
「我們將醫療所的駐地範圍擴大了,經過嚴格的清掃和分類隔離。」松平亮說:「一公里範圍內的幾個小型衛生機構都可以安頓人,就近停靠吧!」
「砰」車門開。
住民們陸陸續續的湧出,被攙扶著引導著往衛生機構處接受身體檢查。
季珩一聲不吭的跳下裝甲車,這時遠遠的一個女人奔將過來,嘶聲道:「長官!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你救回來了嗎!」
寧隨遠隨之下車,他看見男人握著車門的五指緊縮了一下。
「啪」
幾乎是措手不及的,季珩的臉頰上挨了一個耳光。
寧隨遠呆住了,那一個耳光宛如抽在了他自己的心口,深刻的觸痛了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你做什麼!」他撲過去一把推開那女人,展臂擋在季珩跟前厲聲吼道。
「你不是答應我會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女人瘋了一樣尖叫,邊哭邊罵:「我說了不要管我!我只要我的孩子!孩子就是我的命啊!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是你的命?是你的命你為什麼要鬆手!」寧隨遠怒極,季珩在他身後深且綿長的呼吸著,每一次呼吸的尾端都在戰慄,這樣的隱忍反常讓他愈發的心痛,隨之轉化成了濃烈的敵意,毫不遮掩的釋放出來:「為什麼把你的命寄托在別人身上!你不該反省一下你自己嗎!」
女人被他吼得愣了愣,眼淚簌簌落下。
「孩子沒了.」她神經質的自語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那你去死啊!你現在就去死!」寧隨遠冷笑道:「就當我們所有今天救你的人都瘋了!」
女人被他激的悲憤欲狂,高分貝的尖叫著撞向牆壁,被一群人強行阻攔下來,廖鵬滿頭大汗道:「小寧!你就少說兩句吧!」
寧隨遠冷冷的瞪視著不語,直到有醫務官衝過來將那女人推搡著按進了衛生機構。
所有的嘈雜紛亂都被轉移進了室內,街頭猝然陷入了清寂,寧隨遠顫抖著吐出一口氣,這才轉身望向季珩。
「沒事了。」他柔聲說:「季珩,你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你本來就不是天神,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你盡力了!」他伸手摸向季珩的臉頰。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閉上了眼,他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顫動著,流露出幾分脆弱。
寧隨遠的心底「咯噔」一聲,那種不安感再次升騰起來:「季珩?你怎麼了?你跟我說說話。」
季珩避開了他的動作,側過身,徐徐的往前走,他似是有些恍惚,毫無目的的路過了衛生機構,步履拖曳著,摩擦著地面。
火海將那個小小的嬰兒吞噬的場景在他的腦海里一遍遍的重現著,與記憶中那個年輕人殘破的身影重疊,像是兩座巨大的山壓在他的肩頭,他無法思考,甚至連呼吸都很困難。
「季珩!」寧隨遠疾步奔跑著繞到他的前方,看見男人向來明亮的眼瞳漸漸的陷入了空洞,毫無預兆的,膝蓋一彎跪倒在地。
寧隨遠錯愕,撲過去大力環住了季珩的腰,只覺得懷中一沉,季珩倚在他肩頭徹底失去了意識。濃烈的血腥氣摻雜著伏特加的味道鑽入他的鼻腔,他這才驚覺胸前的衣襟被濡濕,低眸一看,儘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