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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讓他堅定不移的為這個種群、為了這個國度遮風擋雨呢?
就在這時,他耳朵里的通訊頻段接通,路陽和廖鵬的吼叫聲依次響起。
「遠哥!菜場那邊的傷患有近百!騷亂太嚴重了!主城醫療所目前根本沒有床位了!」
廖鵬正急促的打著方向盤,路陽帶著那新聞系的小伙兒坐在糊滿血泥的后座,他們只來得及把幾具屍體扒拉開,也顧不上噁心不噁心了:「我們正在開車過去支援高德!但是寧隨遠!我也把話扔在這兒!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有的人都在不斷的變成新的行兇者!我現在嚴重懷疑這就是生化危機!生化危機你知道嗎!我們不能再把救治傷患放在首位了!」
寧隨遠沒吭聲。
「我最心愛的姑娘我都親手爆了她的頭!」廖鵬撕心裂肺的道:「寧隨遠!你懂嗎!」
「我他媽的知道!但是——」寧隨遠吼了回去,他的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動著,脹痛難安,他短暫的按了一下個人終端上的「1」,在頻道切換的短暫靜謐之中默念著——季珩,你快出現,我一個人做不了這個主,我扛不下這麼多!
只屬於他們的私人頻段內一片空無寂靜,像是宇宙里的一個巨大黑洞。
寧隨遠呆住了,他的心在無限制的下沉,過度的喘息間,咽喉處都是乾燥的血腥氣。
這時他背後一個人張牙舞爪的撲過來,發了瘋一樣:「啊啊啊啊要死一起死啊啊啊!」
寧隨遠欠身一避,他飛起一腳踹在那人的身後,那人徑直飛出了落地窗,雪花般的玻璃碎片四下紛飛,那人大半個身體都懸在高樓外,只一雙手死死的攀著一截窗框。
寧隨遠一步步走過去,他冷冽的看著那個人,居高臨下道:「還這麼想死嗎?」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人渾身發抖,鼻涕眼淚糊了一身:「救救我!救救我!」
寧隨遠漠然掀起眼皮,他按了兩下個人終端,切換頻道。
「讓個體醫療機構全部開放收治,相關人員注意自保!」他頓了頓,吐字如冰:「從現在開始,所有表現出攻擊傾向的個體,一次警告無效,可直接原地擊斃!」
頻道那一頭數人震驚。
焦正祥打著哆嗦的聲音響起:「啊.那要是一般的住民的話,也要——」
「我再重申一次,不管他媽的是不是住民,只要表現出攻擊傾向,警告無效原地擊斃。」寧隨遠咬牙道:「出了事我頂著!」
第57章
寧隨遠的這番話讓掛在外面搖搖欲墜的年輕人面色煞白。
「長官!長官我錯了長官!我就是一時昏了頭了長官!」他哀嚎著:「我不敢亂來了長官!我保證以後遵紀守法!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寧隨遠垂落眼帘, 神色複雜,許久,他彎下腰,將那傢伙從風聲鼓舞的高樓外拉了上來。
「謝謝長官!長官我叫徐弘業。」那傢伙抱著寧隨緣的腿一陣嚎哭:「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從現在開始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寧隨遠麻木的吐出一口氣,他依稀可以聽到有重疊的槍聲遙遙傳來, 似是將時空定格。
徐弘業也被這槍聲嚇住了,半身僵直, 大氣也不敢喘一個,他慢慢的縮回了抱著寧隨遠的手,用一種警惕而敵意的眼神看過來。
從徐弘業的表情上來看, 寧隨遠清楚的意識到,「血腥鎮壓」一詞已經在他們的腦海中成形,從現在開始, 城防隊和他們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未知的可怕疾病,還有主城內的這些動盪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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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寧隨遠臨時做出的決定在當前的情境之中來看, 是相對正確的。
治安混亂不堪, 總有一小部分人唯恐天下不亂,他們抱著末日狂歡的心態, 肆意宣洩著內心陰暗且壓抑的願望。
高德和焦正祥各自擊斃了幾個大喊著「我們要自由」並試圖上來跟他們同歸於盡的年輕人, 效果立竿見影, 當場, 躁動喧囂的人群就變得寂靜了下去。
但同時, 人群中朝他們投射來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而詭異。
龐大而累贅的救援工作在錚錚鐵腕之下緩慢推進,終於在夜幕降臨時塵埃落定,凌亂的街頭巷尾變得空蕩,海量的傷患和屍體被運送,整個主城的大大小小的與醫療沾邊的機構都燈火通明,地板上四處可見血印子,反覆噴灑的消毒水都無法掩蓋空氣中可怕的血腥氣和焦糊味,令人窒息。
「屍體太多了不好挑啊。」
「屍檢已經開始了,但還沒結束,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病原體。」
「不一定就是傳染病吧?也有可能只是你們的工作方式太粗暴,引起了住民們的不滿——」
「你他媽說什麼!」饒是平時正經老實的高德此刻也忍不了了,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那個表情訕訕的醫務官的領子。
「我說什麼了!我說的都是事實!」那醫務官支支吾吾道:「不信你自己看,你們這群兵痞!都已經引起公憤了!」
帝國時刊的電子版首頁上赫然刊登了一篇文章,以嚴厲辛辣的文字抨擊了城防所和特種軍人的獨斷專橫,下方還有一水的聯署簽名,倡導者的名字寫著陳凱——陳晴晴的老爹。
「濫用武器、草菅人命,蔑視人權和自由?」廖鵬直接給氣笑了:「命都沒了哪兒來的自由?合著咱就不該救她們!讓他們用筆桿子自救去!奶奶的一群白眼兒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