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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上獵戶的步伐,可獵戶腿太長啦,一步都頂他一步半。
「那個……」
有心想要同獵戶談論幾句,可因著早上的彆扭,讓陸小白不知道要怎麼叫他。
村里人答謝的方式多是請人來家裡吃酒,陸白雖然看著性格好,見了誰都笑笑,很溫和,客套話誰都能說上兩句,可他實際上不太會跟陌生人打交道,要是葛大順還好,沈長嵐的話,他都不知道要同獵戶說些什麼,這讓他苦惱不已。
「沈大哥?」
陸小白試探著開口,沈長嵐往山里走,他往家裡走,兩人能順這一小段的路。
聽見陸白小心的語氣,沈長嵐轉頭看他,就看到臉蛋白嫩嫩的小漢子微微歪著頭的樣子,模樣乖順,在漢子裡這幅相貌也著實細皮嫩肉了些。
「喚我長嵐便可。」
沈長嵐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越發和緩,對陸白這樣說道。
這樣的稱呼在相熟的漢子裡很常見,可他倆今天才見過,還有他揍李二柱的事情,加起來讓陸白越發疑惑,沈獵戶為什麼會這樣做。
藏不住心裡的事,也快走到家了,陸白就問了出來:「長、長嵐,你為何會幫我?」
陌生的名字讓他有些不適,可說出來後就覺得沒那麼彆扭了。
旁邊的小漢子眼裡全是好奇,見到他家門口了,沈長嵐停下腳步。
大灰不再跟在沈長嵐腿後嗅來嗅去,撒著歡就要往家裡撲,可陸白還沒開門,它嗚汪叫了兩聲,見陸白還是沒過來,就臥在了門口,大黃也走過去跟著臥下。
「我年少時在村里住過幾年。」
沈長嵐開口說道,他視線在門口臥著的兩隻狗身上掃過,繼續往下說:「我爹和陸老爹喝過幾次酒,我跟著他過來,和你玩耍過。」
見陸白眼睛倏地睜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獵戶堅毅俊朗的臉上終是有了不一樣的變化,他微垂眸笑了下,這個笑轉瞬即逝,並不多留。
他性子便是如此,若非必要,話少笑容也少。
陸白一直看著他,當然瞧見了那個笑。
獵戶笑起來真好看呀。
李二柱跑了,陸白稍顯激動的心情平息下來,又瞧見這個笑,只覺好看,獵戶本就長得很俊,就是不笑的時候看著可凶了。
他也淺淺彎了下眼睛,隨即想到自己不記得小時候的獵戶,便有些苦惱。
沈長嵐所說之事並非作假,只是陸白那時候小,他對這兩人壓根就沒有印象,不記得長什麼模樣。
看出他的疑惑,獵戶便開口說道:「那是你四五歲的樣子,記不住事情。」
陸白點點頭,確實,獵戶好像比他大了兩三歲,倒也說得過去。
「以前你們家院子東牆根下有個空水缸,旁邊是攆麥用的滾石墩。」
沈長嵐說完,陸白就確定了,獵戶以前是真的來過他們家。
水缸和滾石墩到現在都在那裡放著,而獵戶回來的這幾天,他倆還沒多說幾句話,更別說去他家了。
原來他們小時候就見過呀。
因為這個很奇妙的發現,陸白笑了下,小漢子長得白嫩嫩,笑起來好看的很。
「那後來怎麼不見你了,我六七歲的時候,你是不是還在村里?」
比起剛才的小心翼翼,陸白這下顯得輕鬆許多,老獵戶和他爹喝過酒,在他看來,確實算是故交了,只是又想到,四五歲時候的玩伴可能記不住,但七歲對家裡經常來的人,應該會有印象的。
「來過幾次後,我學藝的年紀到了,在山上學打獵的手藝和武藝,那兩年正是關鍵的時候,我爹有時會下山喝酒,我偶爾才跟著過來。」
沈長嵐解釋了一番,見陸白恍然大悟,這才開口說他要回去了。
挽留了幾句,見沈長嵐確實是沒把今天幫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像他說的,只是順手而已,陸白只得看著他走了,心想下次還是請獵戶來家裡吃酒,也算是謝意。
見陸白過來開門,臥在門口的兩隻狗都站了起來,大灰搖著尾巴,門剛打開就竄了進去。
——
夜裡,青山村白日裡的喧囂不再,連雞鴨老牛這些家禽都進入了睡鄉之中,一派安寧,偶爾有幾聲犬吠。
皎潔月光從打開的窗戶照進來,倒是明亮。
陸白躺在床上出神,偏圓潤的眼睛眨了眨,還在想傍晚遇見沈長嵐的事情。
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小時候的記憶,便不再想了。
夜露重,涼意襲人,他下床將窗戶關好。
大灰和大黃和以往一樣,臥在他房間門口的屋檐下,它倆身上皮毛厚實,不怕這夜涼。
白天碰到了清哥兒,想到老林嬸和王媒婆走得近,陸白又犯了愁,在床上翻了個身側躺著。
清哥兒。
清哥兒他竟喜歡別的漢子。
這讓陸白鬱悶不已,尤其再想到他和沈長嵐小時候還認識,今天還幫了他。
本以為獵戶會是一個「勁敵」,外面村子的年輕漢子,光他知道的就有兩三個都有意思,這看不見的爭奪自然激烈了些,沒想到人家這麼大度。
複雜的心理讓他輕輕嘆了口氣。
小漢子已經十七歲了,村里這個年紀的漢子正是相親成婚的時候,他也不例外。
這段時日不是農忙,傍晚村裡的年輕漢子都會三兩成群到河邊看那些大姑娘小雙兒,這心思不免就活泛起來,心心念念都是想娶個小媳婦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