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9 孩子眼中的怪物
一十一月的早晨氣溫有些偏低，由於室內外的溫差不一樣，玻璃窗戶上起了一層白霧，孩子們一夜好眠，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拿手指在窗戶上寫寫畫畫。
一個孩子伸了個懶腰，看著窗戶上白色的水霧，笑嘻嘻的伸出手指畫了一個五角星。
修女們還沒有來叫他們起床，他滿足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享受剛剛睡醒這一刻的寧靜。
看著看著，他好像看見了道陌生的人影出現在他畫的五角星上。
那是誰？他歪了歪頭，抬手把五角星擦掉，窗戶上的水霧也被跟著擦掉，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人。
「大家快來看呀！來了一位漂亮的大姐姐！」他驚喜的招呼著小夥伴們過來看，大家被他喊得好奇，三三兩兩聚了過來。
「哇，是新來的修女嗎？」
「她好特別啊，她的頭髮是黑色的呢，我第一次見到黑髮的姐姐。」
「她長得好奇怪哦，跟我們不一樣，但我覺得她比妮娜姐姐好看。」
「我也覺得，我也覺得！」
孩子們好奇的議論著，角落裡的湯姆幽幽睜開眼睛，聽見大家的吵鬧，不滿的瞥了瞥眉。
他從床上坐起，不急不緩的穿好衣服，下床朝窗戶走過去。
剛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床頭櫃，盯著那雙手套看了一秒，走回去，把手套和滑稽的老鼠玩偶一起藏在了被子裡，這才繼續往窗邊走去。
小朋友們見到他走過來，原本喧鬧的議論聲立刻小了下去，紛紛往兩旁散開，用懼怕而厭惡的目光看著他。
湯姆已經習慣了別人這樣看自己，他甚至是得意的掃了他們一眼，見到他們害怕得往後退，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一群膽小噁心的下水道老鼠！
他淡淡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那塊被擦乾淨的窗戶，瞥見花園裡那人，瞳孔猛的縮了一下。
心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說不上來是欣喜還是討厭，他有些排斥，但卻忍不住升起一絲好奇。
她為什麼會來？是因為他嗎？
呵，就是因為他，他差點忘了她是個心理醫生呢。
陶寶是嗎？我很好奇......當你知道你昨晚握住的手曾沾滿噁心的紅漿時，你會是什麼反應。
湯姆嘴角的笑容慢慢加大，陰沉沉的目光中閃過一抹興味兒。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先前男孩們口中的妮娜姐姐走了進來，她的眉眼天上上挑，帶著幾分凌厲。
孩子們見到她來，紛紛排隊站好，而後望向仍在窗戶邊看著樓下花園的湯姆。
孩子們渴望著大人能管管這個令人害怕的怪物。只可惜，妮娜還真的是有點怵他，只是喊了一聲：「都穿好衣服，疊好自己被子，下樓集合吃早餐，對了，一會兒院子會宣布一個好消息，所以大家動作最好都快一點。」
說完，她便轉身下樓去了。從始至終，眼神都沒敢往窗邊那個十歲小男孩身上看一眼。
但即便如此，在下樓時她還是崴到了腳。
聽見樓梯間傳來她的驚呼聲，窗邊的湯姆低下頭，勾起了一抹滲人的微笑。
孩子們一聽到妮娜的低呼，心裡齊齊一緊，紛紛四散開去穿衣服收拾被子，沒一會兒房間裡便只剩下湯姆一個人。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又往窗外看了眼，這才緩步走出房間下樓。
毫無意外，他在餐廳看見了她。他沒有過去和她問好的意思，掃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徑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早餐院長都是分配好的，每一個孩子的早餐都是一樣的，大點的會多給一塊麵包，小點的就少給半塊，每一個孩子都能吃飽。
修女有三個，一個負責管理花園角落裡的牲畜，一個負責孩子們的衣食，還有一個是宿舍長，負責孩子們在孤兒院內的所以大小雜事。
院長平時就負責給孩子們做禱告。
飯前要禱告，孩子們都已經習慣這樣的方式，坐下後很自覺的沒有先動食物，而是等院長也坐下，開口道「孩子們，開始吧。」，這才一起禱告然後開飯。
陶寶就坐在院長身旁，入鄉隨俗，她也握著手和大家一起禱告。
不過她的神識一直外放關注著角落裡，與大家隔兩個座位的湯姆。
他也閉目祈禱，嘴裡跟院長一起念著禱文，這樣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在大人們面前，他似乎非常的「乖巧」。
祈禱完，院長宣布了陶寶的到來，大家這才開始吃飯。孩子們得知要重新開課很興奮，吃完飯就回去收拾課本去了。
唯獨湯姆，不緊不慢的吃完早餐，這才回去準備課本。
等到陶寶來上課時，小朋友們早已經在座位上坐好，並擺好課本，滿心歡喜的等待她的到來。
授課對於陶寶來說完全沒問題，小朋友們很乖巧，沒有調皮搗蛋的學生，一上午的授課大家相處得很愉快。
下午的課程陶寶安排的體育課，打算讓小朋友們出去多動動。交代好下午的課程後，上午的課程完美結束。
整個上午湯姆除了比較沉默外，沒有其他不對勁。
但就是因為太對勁了，反而不對勁。他非常擅長在大人面前扮演乖巧，讓大人抓不到任何一絲錯處。
但私底下，孩子們卻害怕他，沒有小朋友會跟他一起玩耍。
他似乎也並不介意，午飯吃完後，一個人坐在後花園的階梯上發呆。
陶寶撇下熱情圍上來的孩子們，把他們攆回房去午睡後，來到了院長的房間。
似乎是早就預料到她回來，院長並沒有很吃驚，請她坐下後，當先開口道：
「孩子，你是不是想問湯姆的事情？」
陶寶注意到，說到湯姆兩個字時，她的語氣都帶著無奈，顯然湯姆令她很頭疼。
陶寶點點頭，低聲道：「的確是有些好奇，為什麼孩子們都很排斥他呢？他做了什麼事嗎？」
「他......」院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化為一聲嘆息，擺擺手竟把話題直接轉到了孩子們的學習進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