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以為必死
阿蛇領著千羽進入如蘭宮，然後對千羽道：「你先在這裡等等。」
千羽立於殿中，這是她來這裡之後第一次進入皇宮。
在現代，她連故宮都沒有去過。她去過世界很多地方，但是，從來不會停下看各處的風光。她怕自己會對世間有所留戀，那樣，她在出手的時候就會有所猶豫。
因為決絕，她錯過了很多。
如蘭宮算不得奢華，裝修中規中矩，和她想像的有很大出入。她本以為，皇宮無論哪個地方，都必定是金碧輝煌的。
殿中也並未太多的宮人，只有門口站著兩名太監。
有樂聲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她從來的不懂得音律，自然不知道人家彈奏的是什麼曲子。
她聽在耳中，只有一種淒涼的感受。
有腳步聲響起，她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屏息以待，等著大梁國幾乎最尊貴的女人問罪於她。
展顏帶著阿蛇進來，她經過千羽身邊的時候，千羽正要跪下行禮，展顏伸手一托，「坐！」
千羽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她雖然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但是也知道一些規矩，入宮能與皇太后同坐的，多半是有封號的命婦。而且，還要謝恩叩謝賜座。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愣愣地看著展顏。
展顏走到自己的鳳座前坐下，見千羽站著不動，道：「站著做什麼啊？坐下吧！
她打量著千羽，長得有幾分英氣，眉毛很濃，眼睛也很明亮。
千羽正想跪下謝恩，阿蛇卻拉著她坐下，「你坐下啊，你站著不是要皇太后抬起頭跟你說話？」
千羽只得坐下，「謝皇太后賜座！」
「你叫千羽？」展顏問道。
「回皇太后的話，正是。」千羽謹慎地回答。
「名字很好。」展顏對阿蛇道：「讓吉祥弄些早點上來，這會兒，只怕她還沒用飯。」
千羽心中一沉，這麼快就要賜毒了？
「你喜歡吃什麼？」展顏問千羽。
千羽豁出去了，沉聲道：「皇太后賜什麼，我就吃什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自稱，乾脆用我自稱，反正都是一死，何不死得有尊嚴些？
只是展顏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語病，想了一下，對阿蛇道：「煎兩個雞蛋，弄兩杯豆漿或者羊奶什麼的，再弄點包子吧。」
這裡貌似沒有人喝牛奶，都是喝羊奶多，羊奶其實很膻，展顏一直喝不習慣，但是也沒有其他選擇了，總不能自己養一頭奶牛。
雖然她也想過。
「好的！」阿蛇應道。
千羽凝神以待，等著屬於她自己的命運到來。
阿蛇出去之後，展顏問道：「聽說，你弄了個勞什子炸藥包，炸了水閘是不是？」
終於來了，千羽反倒不怕了，她抬起頭道：「是的。」
「慕容擎天傷得嚴重嗎？是被炸傷的還是被衝力彈傷？」展顏閒閒地問。事實上，她並沒有太過擔心。因為，他本身已經不是很好了，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千羽不信她不知道，因為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攝政王一直都沒有好起來，聽聞宮中的御醫都出去了，她怎會不知道？此時問大概是問罪的前奏。
她在現代，接觸過很多這種大人物，知道他們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直入主題，拐彎抹角，就在某個轉折點等著她自動入瓮。
千羽如實作答，「我去過王府，但是王府的人不讓進去探望。」
不止她去過，李大人也去過，但是一樣被王府拒之門外，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才會認定王府怪罪他們。
否則，為何連探望都不讓？
展顏嗯了一聲，「他的情況，大概不太好，不讓你見，怕是妨礙他治療。」其實展顏知道如今攝政王是不能讓人探望的，阿蛇說現在對外宣稱，他情況沒有什麼大礙，只需要休養幾日。
但是，事實上，或許一直都沒有醒來過。
千羽應了一聲：「是！」
心頭的恐懼基本消失得差不多了，這幾天她一直在做心理準備，等著這一天了。入宮的一段路，讓她回想起很多事情，其實死亡真的不可怕。
早點奉了上來，展顏招呼她到桌子前，「陪哀家用早餐吧。」
千羽便大大方方地坐了過去，也好，臨死也能吃頓飽飯，不至於做餓死鬼。
煎蛋，豆漿，羊奶，菜肉包子，韭菜餃子，都是她的最愛。
「不要客氣，吃吧。」展顏對她道。
她自己端起豆漿，笑道：「其實哀家一點都不愛喝羊奶，你自己選擇吧，豆漿和羊奶都一樣，營養十足。」
她的話其實是沒有什麼含義的，但是在千羽聽來，卻像是在告訴她，豆漿和牛奶都是加了料的，她喝那一杯都死定。
千羽大口大口地吃了幾個餃子，然後又把兩隻包子塞進口中，贊道：「手藝很好，能吃上一頓飽飯，死也甘願了。」
這話倒不是自我安慰，確實吉祥的手藝是不錯的，聽吉祥說她入龍府之前家中還算不錯，開了個早點攤，她經常和娘親一起做早點賣。
只可惜後來她爹病倒了，醫治了很多銀子，沒辦法，才賣身入龍府。
「喜歡就多吃點。」展顏覺得有些飽了，「你是捕快，算是體力勞動，不吃飽點沒力氣抓賊。」
「皇太后不吃了？那我不客氣了！」千羽連續吃了好幾個餃子，拌著豆漿喝下去，事實上，羊奶她也喝不慣。只不過，這些豆漿怎麼是涼的？喝下去有一股子生黃豆的香味。
幾乎是風捲殘雲，展顏有些愣直了眼睛，「你挺能吃的。」
「是啊，我一直處於飢餓狀態，以前，總告訴自己，吃飽點，免得吃了這頓沒下頓。」
「你以前過得這麼苦？」展顏好奇地看著她。
千羽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因為，她的命是系在褲腰帶上的，錢，她最不缺，但是有錢沒命享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還好。」千羽頓了一下，「再苦，都將成為過去。」
展顏很喜歡和她對話，阿蛇雖然也直來直去，但是阿蛇每句話都戳心窩子，鬧心。
阿狐不太清楚她的來歷，所以對她總是懷著幾分恭謹。郭玉和靳如也是一樣，她需要一個可以談話的人，一個閨蜜之類的東西。
雖然，她一大把年紀了，拉個小姑娘做閨蜜未免有些不要臉。
「吃飽沒有？」展顏問她。
千羽神色一正，眸光有些隱晦，「回太后娘娘，吃飽了。」
展顏微微一笑，「吃飽了，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
千羽心中冷笑，折騰了一大輪，終於也要說「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