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間道
彼時，在府潛休息的攝政王忽地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疼痛不斷傳來，攪得他血氣不斷翻湧。
一口鮮血，從他口腔中噴出，疼痛從心臟散開到四肢百骸。
在門外候著的阿信聽到房間裡有不尋常的聲響，喊道：「王爺！」
屋內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像是有東西掉在了地上，阿信一愣，猛地推門進去。
見到屋內的情形，阿信驚住了，急忙上前扶起攝政王。
攝政王面容變得蒼白無比，唇上的血色也不斷地消失，他咬緊牙關，對阿信道：「快，去找惠允！」
「是！」阿信知道出大事了，急忙喊人過來伺候，自己飛奔出去找惠允。
且說方繼子看到龍魄被揚成粉末，震駭過後，他盤腿而坐，以道家的罡氣對抗突變的天氣。
但是他心中驚慌失措，竟無法定下心來，念出的道令，全部都上達不了天庭。
風越來越凌厲，黑雲也越來越厚重，眼看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並且隨時可能會伴隨龍捲風。
而他明白，這一場暴雨，起碼會維持半個月。
如今剛過春分不久，正是百姓耕種的時候，若這時候暴雨如注或者形成龍捲風，那麼，至少，京城方圓百里的百姓鐵定遭殃。
而此時，在龍府附近觀看的百姓紛紛慌神，都認為是狐妖作亂，人心惶惶之際，龍長義出來解說，「大家請莫要驚慌，道長正在誅妖，等誅殺了狐妖，會沒事的。」
龍長義的話暫時安定了百姓的心，大家都仰頭看天，等著方繼子道長收服狐妖，一切就會好轉起來。
阿蛇與小花站了起來，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定下元神，阿蛇走過去對展顏道：「快，暴雨快到了。」
展顏嗯了一聲，伸手在空中寫符，一道金光從她手中飛出，直插雲霄。
霎時間，風雲驟停，夕陽冉冉落在山的另一邊，雲層淡薄起來，染上了一層金黃橘紅的顏色，美不勝收。
風也變得柔和起來，拂面而過，帶著春日的暖意，熏得人有幾分醉意。
這美好的景色，與方繼子沉重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的臉死灰一樣的顏色，怔怔地看著風中飛散的粉末。
他的結界已經被破，能清晰聽到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但是沒有人敢衝進來，因為，他之前交代過，他不走出去，誰都不許進來。
「道長果然厲害，狐妖作法讓風雲變色，他竟然能夠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就把狐妖擊敗，看那龍展顏往哪裡逃？」說話的是龍長義的妻子陳氏，她說話的時候，口氣十分痛快。
「閉嘴，且觀望著。」老太太雖然是苛責陳氏，但是聲音很輕柔，帶著柔柔的笑意，可見她的心情也是極好的。
「聽了這些話，你心裡有什麼感想？」展顏走到方繼子面前，唇瓣勾起，冷漠的笑意形成。
方繼子驚疑地看著展顏，臉色和他的鬚髮一樣，白得無一點血色。
良久，他才用沉啞的聲音問道：「你道行高深，貧道自問不是你的對手，只是，你也休要太得意，天道昭昭，你作惡多端，總會有人收你的。」
展顏失笑，「你現在還認為我是狐妖？」
怎會有這樣固執的人？她一手能把驅魔的龍魄捏碎成粉末，怎還堅持她是妖精？他難道眼睛瞎了嗎？阿蛇和小花乃至他身邊的弟子鏇子都被龍魄震得痛苦萬分，他們才是妖精好不好？
她覺得跟他解釋有些費力，遂拉過小花問道：「你告訴她，薛寡婦一家是不是你殺的？」
「絕對不是我，我修行至今，未曾傷害過一條人命。」小花篤定地道。
「胡說八道，你們妖魔修煉，為達到成仙的目的，殘殺生靈，濫殺無辜，手段極其兇殘。」方繼子沖小花破口大罵起來。
小花粉臉緋紅，沖他怒道：「你才胡說八道，你親眼見我殺人嗎？我怎麼就濫殺無辜了？說修行，你不也是修行人嗎？你比我高尚得了多少？」
方繼子聽她拿自己與她相比，不禁大怒，厲聲道：「你閉嘴，休要拿我和你相提並論，你不配！」
「是啊，怎能和你相提並論？你這種人，固執頑固，食古不化，是非不分，好壞不認，你修了那麼多年的道，都修成****了！」小花怒道。
「你……」方繼子本不太擅長爭吵，被小花怒極之下的話氣得吹鬍子瞪眼，竟不知道如何辯駁。
「跟他廢話什麼啊？直接殺了他！」阿蛇在一旁冷冷地道。
展顏問方繼子，「方先生，我想問你一句話，是否在你心裡，所有的妖都是十惡不赦的？」
方繼子冷著臉道：「至少貧道沒有見過好的妖。」
「你沒見到過，不代表沒有，或許你是遇到過的，但是你好人當賊辦，把好妖也一同誅滅了。這些先不論，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既然與妖勢不兩立，那你為何收殭屍為弟子？」展顏眸光淡淡地掃了鏇子一眼。
鏇子的臉色陡白，愕然地看著他。
「你道行果然高深，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他和妖不一樣，他變成殭屍，非他所願，他自從跟了貧道，未曾吸取過半滴的人血。」方繼子道。
「那是你說的，我怎知道是與不是？」展顏冷笑。
「貧道沒有騙你的必要，貧道從不誑言。」方繼子臉色漲紫，有些惱羞成怒。
「你這不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小花說沒有殺過薛寡婦一家，你不相信，卻要我相信你身邊的殭屍沒有吸過人血？」
「你信與不信，貧道不在乎。」方繼子冷冷地道，眸光掃過展顏的面容，「你要殺就殺，不必廢話。」
展顏奇異地道：「我殺你幹什麼啊？」
「你不殺我？」方繼子一怔，眸光冷颼颼地盯著她，「你想打什麼主意？貧道是不會如你所願的。」
「你真是有被害妄想症。」展顏淡淡地道：「去把門口那些人叫進來吧，狐妖的事情鬧得這樣大，你總要善後的。」
方繼子盯著她，「你到底是什麼妖？」
阿蛇再也忍不住了，氣得破口大罵，「你妹的，你哪只鈦合金狗眼看到我們大小姐是妖精？我家大小姐是……」
「阿蛇，你多話了！」展顏瞧了阿蛇一眼，淡淡地道。
阿蛇噤聲，退回一旁，卻有些憤憤地瞪了方繼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