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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們不同,清揚不是下人,在名譽上,他是無塵的弟弟,所以他相當直接的坐到無塵的旁邊,大聲道:「夥計,要大碗的。」
文左和文右也不落人後,趕忙道:「我們也要大碗的。」
梁逸看這情景,先是蹙眉,接著不得不開口:「出門在外,的確不該拘於小節,不過……」他看著無塵,「公子也該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般隨心所欲,偏偏讓帝皇心動,今後,該怎麼辦?
無塵淡淡笑過,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著夥計道:「我只知道井水有冰寒之效,但不知這又涼又爽口的酸梅湯又是如何製作的?」
就剛才無塵大口大口喝酸梅湯的姿態,那夥計對無塵是真的佩服了。言行舉止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作風。那位個小年長的,一看就知道是嚴以律己之人,而這位公子,青年又不張揚,雖然雙腿不便,但個性極為灑脫。雖然如此,但是這位公子的性格也是極強的,那種不以為然的尊貴,很少見到。「其實和傳統的冰鎮酸梅湯不同,傳統的冰鎮酸梅湯,是需要把酸梅放進沸水裡煮,然後等它涼了,再放入冰塊,或者直接放到冰窖里。但是我們尋常百姓沒有這樣的條件。所以是先把酸梅煮熟了、煮軟了,這樣它們的酸汁就會被煮出來,而後再端上一碗的井水,把酸梅和汁,同時混合在井水裡。就像這位公子說的,井水有冰寒之效,這樣便清涼可口了,又不破壞井水的清甜。」
「聰明。」無塵聽著,忍不住讚嘆,「若是每個百姓都懂得生存之道,賺錢之道,那麼瑞亞國何愁不會國富民強。」他豪氣千里的話,引得梁逸一震。再仔細看著無塵,那自信絹狂的神情,梁逸的心怦怦的跳。他想起了忠王退兵的事情,忍不住久嘆,如果此人能上戰場……不,傾家的男兒在戰場上,就如同神祗般,這個人,當真是傾家的子孫。
不過……心又黯然。
他一心效忠帝皇,只盼自己終生所學有用武之地。他尊敬帝皇,他知道,帝皇有理想有抱負,定會站在那最高的地方,受萬人景仰,這樣的帝皇,是不能夠有污點的。而這個人,那已經隱藏不住的光芒,將來,也勢必會是帝皇的污點。
想到這個,就算這人有多優秀,梁逸也不想看到這件事發生。
所以……梁逸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緊了拳頭。
「先生。」見梁逸的神情越來越嚴肅,無塵開口。
「嗯?」梁逸回神,眼底的情緒,很快掩去。
「先生不喝嗎?」無塵的視線瞥過梁逸面前的冰鎮酸梅湯,好笑的問。
梁逸莫名,這個人叫自己,就只是問這個問題?
噗嗤……無塵忍不住,輕笑出聲:「在下的確有個疑惑,想請先生指教。」
「不敢指教,公子請說。」摸不准無塵的性格,梁逸自問閱人無數,可是眼前的青年,應該說還是少年的青年,是除了帝皇之外,他第一個看不懂的人。
明明那麼年輕,眉宇間的青澀還在,可是那雙眼睛,透著成熟和看透世間的智慧。他笑的那麼坦然,跟他相處,實在是自在。
「在下好奇,先生為何會要在下一同前往?先生家裡的那番話固然有理,可是反之,如果忠爺因此而計較,覺得在下此去是看不起他,不是適得其反嗎?」
第107章
無塵的坦言,讓梁逸又是意外。梁逸向來習慣暗鬥,未曾想過,無塵竟然直接面對。他細細打量無塵,傾家人功高是真,卻從未有一個文官,這也是傾家的弊端。如果當初,傾家中有文官,如果當初,傾家人和文官有交情,那麼十八年前,傾無塵的事情,也不至於如此殘忍。
但是現在看來,傾家有例外了。
這個傾無塵,怕是口才也了得。
想到這裡,梁逸的心裡更是複雜。傾家有了皇后,傾賢更是重掌帥印,而這個世子又不能小看,比起當年的傾家,現在有皇后這個皇親國戚,傾家是更加輝煌了。如果皇后這一胎生的是皇子那就更加……
不行,梁逸的眼神黯了些,也沉了些。
梁逸沒有直接回答,無塵也精心等著,無塵的耐心是前輩子就養成的,所以他耐心好得很。
「梁某想的沒有公子仔細,的確是忽略了。」久久,梁逸才道出這麼一句。
只是如此?無塵挑眉,笑著不語。
忠王的長子是以侯爺的身份入葬,這葬禮的確不小。不過,雖然是葬禮,其實也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一則是為了平反忠王造反一事,侯爺是帝皇封的,忠王把不受寵的兒子的葬禮弄得那麼大,是為了告訴所有人,皇恩浩大,也就是說,為了告訴帝皇和所有人,他起兵這件事,不過是死了兒子,一時之氣而已。
二則,侯爺是帝皇封的嘛,他如此做,也是告訴所有人,帝皇也不計較這件事,那麼往後帝皇如果因為這件事而怪罪他的話,也就不合理了。
如此小事,卻被拿來利用,人心,果然是複雜的。
梁逸和無塵到忠王封地的時候,速度變慢了。無塵倒是沒有意見,帝皇派梁逸來這裡,不只是為了出使那麼簡單。梁逸善於觀察,又工於心計,帝皇對忠王是有戒心的,梁逸此番,怕是觀察封地的動靜才是真。
不過,兩人到封地還沒多久,就被忠王派來的人碰到了。忠王也不是傻子,帝皇派人來,這是心照不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