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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睜開眼,一瞬間的不適應,令他蹙眉。隨即他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哎……他輕嘆了一聲,實在覺得帝皇睡在這裡非常不妥,所以他轉過身,想把這男人叫醒。只是,視線對上那人的臉,臉上疲倦的神情,令無塵在一瞬間,不舍了起來。
他知道要執掌一個大家族非常的不容易。上輩子兄弟多,這種事情不用落到他的身上,而且他們家護短,所以很團結。可就算如此,來自其他家族的攻擊和比較還是很多。一個家族尚且如此累了,更何況一個國家。
而且這人的身邊都沒有兄弟姐妹,就算有文武百官,可放眼望去,又有誰,能夠叫他完全的信任?
這樣活著,太累了。
無塵不舍之下,心底又產生另一種想法,他不想讓他那麼累,所以……他知道,自己和朝廷,和這個世界,是怎麼也逃不開了。
這種曖昧不明的感情,到底該怎麼辦?
無塵無奈的神情,落入了那雙漆黑深?的眼神中。格力惠睜開眼,瞧見的便是如此。這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有感情,可是又束手無策的叫人心疼。
「昨晚朕不想擾民,和無塵擠了一夜,都是男人,無塵不會介意吧?」
第101章
無塵唇角動了動,他其實想說,他很介意。可是看著對方理所當然且不知悔改的眼神,無塵覺得,自己還是說不介意比較順從君意。畢竟違逆正在生氣邊緣的真龍,這不是個聰明人會做的事情,而無塵自認,他算得上一個聰明人。
「不介意。」他微笑的道。
格力惠不喜歡他的笑。那溫和有禮的笑,是無塵對誰都如此的。他要的,是那獨一無二的,就像他們在皇宮的時候,那種,只有彼此的感覺。可格力惠也明白,昨晚兩人才睡在一張床上,眼下無塵的心中定是又有了隔閡了。
才溫暖了一個晚上,格力惠有些不滿。這種抱著他的感覺,讓他很滿足。這麼想著,格力惠就不急著起來了:「這裡的事情跟朕說說,朕一路過來,沒見著忠王和三王的軍隊,是怎麼回事?」
一個自稱朕,說明一個是臣,君臣哪能這樣躺著啊。無塵知道,這人很氣。
「陛下呢?這一路趕來,又是什麼意思?」無塵問。雖然是君臣,但此刻如果守君臣之禮,恐怕他會更氣。「忠王長子死了,他起兵造反,潘將軍書信到京都時,陛下不在皇宮,不得已的情況,父親帶著五千的御林軍前來支援。陛下,請問您為何不在宮中?」
格力惠挑眉,無塵這是……在責問自己?
唇角勾了勾,帝皇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能夠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果然只有無塵,所以說,他們之間,還是獨一無二的。「朕覺得義王起兵和三王的要挾另有內情,於是帶著二十兵馬去了明德那裡。只是朕沒有想到忠王真的會起兵,可就算如此,朕還怕他不成。」
「陛下的意思是說,山姆渡被攻打了也沒有關係,是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無塵不會不明白。」
「陛下的確機關算盡,可是就算如此,山姆渡的百姓何其無辜?」
「無塵啊無塵,難道你不知道,和平是建立在殺戮之上的嗎?」要換來一個國家的和平,首先換來的,不正是殺戮嗎?「收服了義王,朕回頭,自然會要回山姆渡。」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辦法,更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如果三王不會造反,那麼山姆渡不會出事,如果三王造反,那麼他就算賠了山姆渡,反過來攻打三王的領地,這個計劃,他才是最大的收益者。
只是等到忠王真的要攻打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在山姆渡,還有一個他牽腸掛肚的人,在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後悔了,後悔帶著二十萬的兵馬去明德那裡,後悔這個人會衝動的上前線。
這種後悔和緊張以及不安,格力惠平生第一次嘗試。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這麼衝動了。可是嘴巴上,格力惠仍然不願鬆口。
無塵不語。站在帝皇的角度,這件事,格力惠的確沒有錯。不但沒有錯,甚至是相當出色地。可是打從心底是佩服格力惠的智謀,但是佩服是一回事,殺戮,真的令人不快。
而且,作為一個帝皇,格力惠在向自己解釋,這對無塵而言,何嘗不是個感動呢?「無塵。」格力惠不願意他們之間變得如此沉默,就算他們有意見不符合的時候,他也單純在討論事情上,在私下,他不想他們沉默到無言。
「嗯?」無塵應了一聲。
「朕很怕,在明德那裡收到梁逸寫給明德的書信,得知忠王的事情,朕突然好害怕,那個時候,朕只想到了你,朕沒有想到山姆渡的百姓,朕只想到山姆渡還有一個你,一個隨後會衝動的你,那個時候朕真的想長了翅膀飛過來。」
無塵眼神閃了閃,最終,他只說了一句:「姐夫。」
「嗯?」這下輪到格力惠驚訝了一下,無塵竟然叫他姐夫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請你信我。」不是請求,也不是命令,恰似很好的兩個人之間,在說著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請你信我。
這對格力惠而言,是多麼重要的話。
「好。」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信他,「可是小塵,有時候,心底的擔憂會情不自禁。」忍不住他又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