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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自小行動不便的孩子,師傅是偏愛的。不只是師傅,整個極光之殿的人都尤其疼愛他。
那張清俊的臉,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和內斂;那溫和的笑,有著包羅萬象的寬闊。淡淡眸光流轉間,已將一切塵事,看的透徹。
這樣智睿的人,誰不喜歡呢?
從極光之殿到瑞亞[後期被稱為薔薇帝國]帝都,這不算短的一段路,卻讓文左打從心裡佩服無塵的胸襟。
沿途因為戰事,顛沛流離的村民不計其數。然無塵卻一路施捨,這使得他們原本足夠的盤纏,也開始羞澀了。
甚至連住客棧都有些奢侈。
卻沒想到換來了無塵的一句輕吟:天為被、地為床。
用盤纏換來的大米不夠難民吃,無塵就將白米飯煮成了粥,小小的一把米,也夠煮成好幾碗的粥了。
難民見有的吃,就開始搶,文左以為無塵會阻止的,卻沒想到他只是抿嘴淺笑的看著他們搶,一時之間,場面混亂了。
終於等難民搶的累了,身上掛彩了,無塵吩咐文右再去煮一大鍋的粥,用意,文左便明白了。
將一大袋的米交給其中一個領頭的難民,無塵告訴他們:團結,才是力量。
這個時候,文左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預言:江山易主。心想,啊……如果是這個人,江山易主,不無可能的。
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
以至於在後來,無塵和皇上並肩天下時,他被帝皇許為今生伴侶時,即使百官阻止,卻抵不過百姓的擁戴。
當文官以帝皇不能絕後的理由進諫時,三軍將士氣紅了眼,因為,他們覺得,他們的主帥受到了侮辱。
所以有人問傾無塵,幸福嗎?他才笑著說:他很幸福。幸福,只有自己才感覺的到。
瑞亞帝國,皇城。
護國公府,彩籠高掛。
「三小姐和太子成婚的儀式已經開始了。」文右嘆息,聽著府內不停傳出的熱鬧聲,可以蓋過好幾條的街道。不過只是嘆息,文右不覺得惋惜,這一路,因為傾無塵顧著施捨難民,所以延遲了好多幾天,卻也讓他長了見識。
守門的侍衛自然認得文左和文右,見著他們,歡喜的迎了上來。卻在看見他們推著的輪椅時,頓了一下。
「這位是……」傍晚的餘輝,照映著面前男子俊逸的臉,那脫俗的氣質,讓侍衛們愣了好一會兒,也因此忽略了面前男子,殘缺的雙腿。
「快去通報主帥,少主回來了。」文左走至無塵的面前,隔開了侍衛打量無塵的視線,他怕侍衛奇色的眼神,讓無塵難堪。
[主帥,是傾無塵的父親傾賢。傾家是開國功臣,手中自有一脈軍隊,名為傾家軍。當年傾賢為保愛子,親手斷了其雙腿,並將帥令交出。卻沒想到中途出現了皇太子,格力惠。他將帥令推了回去,他說:如果將來江山易主,也是他沒本事,九泉之下,祖宗面前,他負荊請罪。所以傾賢依舊是掌控一軍的元帥,也因此,傾家人對皇太子忠心不二。日後傾無塵為皇太子征戰沙場,於這件事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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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太子府的花轎,已經抬著護國公府的三小姐傾無雙離開了。可是傾國公府上的喜宴,才剛剛的開始。
本來嘛,男婚女嫁,雙方都有喜宴,但是因護國公府和太子府同在瑞亞帝都,雙方的客人又無非是一些同朝,所以乾脆,這喜宴就擺在護國公府上。太子此舉,為表對護國公府的重視,同時也讓傾賢由衷感激。
「我又不是貴客,難不成還要等父親出來迎接嗎?」無塵輕笑出聲,「好了文左,推我進去吧。還是……」眸光流轉,「文左覺得我這這樣子,丟了護國公府的臉面嗎?」
清淡聲調之中,夾著傾無塵的驕傲,他的自尊,並不會因為殘缺的雙腿而有損半分。
「當然不會。」文左讓開。通過這一路的相處,即便是無塵殘缺了雙腿,在他的眼裡,他仍然是尊貴的存在。
侍衛的視線,落在了無塵的雙腿上。關於護國公世子的謠言,整個京都,誰人不知。詫異,從他們的眼中閃過,然還來不及回想,便被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回頭,只見大敵當前也穩如泰山的傾賢,失去了以往的穩重,幾乎是跑著出了門檻。
方才,傾賢正在招呼客人,門口的侍衛來報,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那一瞬間,傾賢的臉上變了色,隨即他拋下客人離去。放眼整個帝都,所有的達官貴人全在了此,傾賢的此舉,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甚至有一部分客人跟著去看了。
侍衛退開了,傾賢眼前的道路很寬,甚至有很多條,可是在眼裡,卻只有一條,而那條道路的彼岸,是他唯一的兒子。
十八歲的男子,安靜的坐在輪椅上,晚風拂動著他散落的黑色長髮,長發下,一張精美絕倫的臉。乾淨的雙眼含笑的看著緊張的中年男子,英挺的眉微翹,挺直的鼻樑立體分明,半抿的唇勾勒出他出塵的氣質。更讓人驚嘆的,是他眉間,那華麗的硃砂。
此刻,忽略了男子周邊的一切,輪椅也成了美麗的裝飾。傾賢走了幾步,開始跑了:「塵兒。」
那一聲喚,在他的心中喊了十八年,愧疚了十八年,「塵兒。」下一刻,男子被擁進了懷裡,寬厚的胸膛,是無塵熟悉的氣味,十八年前,這個男人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護著他。因為,他們之間血濃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