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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霽林的記憶中,那段往事是這樣的——他回到京都,只在宮中待了兩日就趕回紫陽山,許是煩心皇廷又掛心滄瀾洲,思慮太重的原因,他在途中忽然發起了高燒。
霽林燒的昏昏沉沉,在路上耽擱了幾日,待他病癒,在途中遇到了逃難的百姓,又聽聞沈克發難,皇室懦弱退讓的消息,思慮良久,他改變主意,決定回京都去。
與其寄希望在別人身上,不如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要掙一掙那帝王之位,看看在那高位上,沈克的厲刃是否真的能砍下他的頭顱。
霽林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阮星舒抹去他的記憶,抹去了他對他的愛意。
阮星舒自認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料到,他會再次愛上他。
霽林嘲諷地勾了一下嘴唇,現在想來,那高燒來的莫名,只是那時他整副心神都在魔族身上,以至於忽略了。
他會發燒,應是抹除記憶的後遺症。
陸笙沒注意到霽林走神了,還在說著:「雖然後面危機化解……」
陸笙忽然收了聲,他意識到這事情很不對勁,納悶道:「陛下,你問這個做什麼?我們下山歷練,又跟你沒關係,你這麼關注這件事做什麼?」
他的眼睛忽然一亮:「是不是大師兄記起什麼了?你來找我核實?」
霽林並未回答這個問題,他鬆開陸笙,轉身就走。
陸笙追在霽林後面道:「哎哎,小師弟,你別走啊,先告訴我,大師兄現在怎麼樣了。」
霽林抬手,一道由靈力形成的繩索將陸笙綁了起來。
察覺到異樣的九霄雲門弟子趕來,就看見被靈力凝成的繩索捆成蠶蛹,在地上一.拱一拱.的陸笙。
……
白竹駕車等在山腳下,一見霽林出現就道:「陛下,我們是回宮還是……」
「去虞山。」
白竹欲言又止,霽林一個眼神掃過來,白竹心下一凜,立即道:「是。」
*
同一時間,京都,青雲殿。
阮星舒按著額角從床上起身,就見外面天光已大亮了,他皺著眉沖外面喊道:「寧宇。」
寧宇很快從外面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盆熱水:「阮仙師,現在洗漱嗎?」
阮星舒道:「我怎麼睡著了。」他揉了揉額角,又道:「娘子昨晚沒回來?」
寧宇端著水盆的手猛地一頓,盆中的熱水激起水花,差點灑出來。他心虛地避開阮星舒的目光,低聲道:「陛下昨晚回來了,只是您睡著了。早上陛下走的也早,特意囑咐讓我不要吵醒您。」
阮星舒唔了一聲,寧宇垂首將盆放在旁邊的架子上,心跳如雷,生怕謊言被識破。好在阮星舒只是伸了個懶腰,說:「這樣啊,那下次你得記得叫醒我。」
寧宇悄悄鬆了口氣,他應了一聲,轉身去衣櫃中給阮星舒取衣服。
寧宇沒有注意到他轉身的時候,阮星舒抬手摸了摸身側,只見那一半的床褥光潔如新,根本沒有躺過人的痕跡。
寧宇取了一件衣服,轉身笑道:「阮仙師,今天穿這件……」
猝不及防對上阮星舒的目光,寧宇心下不由咯噔一聲,他遲疑道:「阮仙師,怎麼了?」
阮星舒道:「沒什麼,我就是想問你,娘子什麼時候走的。」
寧宇拿著衣服往榻邊走,小聲答道:「陛下這幾日很忙,走了差不多有小一個時辰了。」
阮星舒點點頭,並沒多說什麼,他接過寧宇手裡的衣服穿上了,這才道:「你去準備些吃的,帶上跟我走。」
寧宇忐忑不安道:「……去,去哪裡?」
「去御書房。」阮星舒道:「娘子走的那麼早,肯定沒來得及吃早飯,我給他送去。」
寧宇肉眼可見地慌了,他強擠出一個笑容道:「這,這隻怕不好吧?」
阮星舒走到一旁,掬水洗了臉,道:「沒事,我就去送早飯,見到娘子就回來,不會打擾他的。」
寧宇舔了下嘴唇:「這……阮仙師,陛下身邊有白統領陪著,白統領心細,肯定會提醒陛下用早膳的。」
阮星舒不由看了寧宇一眼。
寧宇以前也怕他出青雲殿,但從未像今天這樣,額上出了一層又一層冷汗,顯然不正常。
阮星舒靜靜看了寧宇片刻,忽然笑了,他開玩笑似的說道:「你怎麼緊張做什麼,難不成娘子不在宮中?」
寧宇的臉色一僵,接著反應過來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阮仙師,你說什麼呢,陛下不在宮中能在哪裡,呵呵。」
阮星舒如今雖病著,很多事也都不放在心上,但事關霽林,他比誰都敏銳。如今一見寧宇這樣子,他心下不由一沉,暗道自己猜對了。
他又想到昨日深夜不歸的歐陽明靜,只怕這件事他也參與其中。
歐陽明靜不是寧宇,沒那麼好忽悠,阮星舒一面拿著錦帕擦拭臉頰,一面在心中轉著主意。
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知道歐陽明靜為人細心謹慎,若他真的參與了這件事,只怕寧宇並不知曉霽林的去向。這件事還得從歐陽明靜身上下手。
阮星舒正想著該如何從歐陽明靜口中套話,就聽身側的寧宇道:「歐陽先生,你來了。」
寧宇雖極力掩飾,阮星舒還是從他的話音中聽出了興奮之意。
阮星舒只做沒有察覺到,他放下錦帕,回身笑道:「明靜,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