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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林將阮星舒往旁邊撥了一下,不讓他靠自己這麼近。
霽林對靠在牆上的人說:「這位大哥,你久居京都,想必對京都的事十分清楚,我們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
包子鋪的老闆娘說此人痴傻多年,說明這人待在京都很久了。
且從他的言行看,此人不僅不傻,應當也非凡俗之人。
只是不知他因何緣由糟踐自己至此,不過既然人家願意,他們也不便說什麼。
那人對霽林印象不錯,笑道:「請教談不上,小公子想知道些什麼?」
阮星舒插入到二人中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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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高,暑氣將起。
阮星舒,霽林他們尋了護城河邊的涼陰處坐著,涼風徐徐拂面而來,帶著水汽,很是舒爽。
那人盤腿坐在地上,沖霽林一揚下巴:「小公子,你說吧。」
霽林也不拐歪抹角,直接道:「近來京都可有異常?」
那人笑問:「何為異常?」
阮星舒環著手臂靠在一棵柳樹上,他口中叼著一枚柳葉,輕聲道:「我們一路過來,聽說朝廷召官家子弟入王廷,說是要栽培他們,可有此事?」
那人嗤笑一聲,答:「確實有這件事。」
阮星舒將口中的柳葉拿出來,疑道:「大爺,你笑什麼?」
「叫誰大爺呢,找抽吧你。」那人懟了阮星舒一句,這才慢悠悠道:「覺得好笑,就笑了。」
阮星舒笑眯眯地湊過去:「那——是我們的問題好笑,還是朝廷的『栽培\'二字好笑?」
那人很感興趣的看著阮星舒,片刻後說道:「我沒看錯的話,你們應當是修行之人,哪家門下的小娃娃,身上奶味還未散盡,就跑京都來了,還打聽宮裡的事,嫌命長?」
阮星舒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衣衫,說道:「九霄雲門,阮星舒。」
「你姓阮?」那人道:「蒼游島阮氏一族跟你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阮星舒面帶笑意,溫聲道:「大概五百年前我們曾是一家。」
那人切了一聲,說道:「我姓傅,傅凡朗。」說著轉向霽林。
霽林沖他一拱手:「九霄雲門,霽林。」
傅凡朗眼睛一眯:「那個季?季節之季……」
霽林搖頭,看著傅凡朗的眼睛道:「霽雪初晴之霽。」
傅凡朗一怔,霽,是國姓。
眼前的這名少年是皇族之人?
傅凡朗面上看不出什麼——他頭髮,鬍子糊滿臉,想看出來其實也挺困難的。
傅凡朗的目光落在霽林身上,他腦筋轉的飛快,很快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亮色。
想起來了!
五年前,滄瀾洲年僅十歲的四皇子被送往紫陽山,多年來都沒有音信,今年竟然回來了。
見傅凡朗直勾勾的盯著霽林瞧,阮星舒插/入二人中間道:「嘿,這位大哥,你看什麼呢,怪滲人的。」
傅凡朗回過神來,忽然有些想喝酒,他對阮星舒道:「有酒嗎?」
阮星舒眨眨眼,繼而笑道:「自然是有的。」說著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拎出一壇酒。
傅凡朗也是修行之人,自然知道阮星舒手裡的酒是從儲物戒中取出的,並沒有表現出驚奇的樣子。
傅凡朗接過酒壺,一口氣喝了大半,他呼出一大口氣,笑道:「好酒,爽快!」
阮星舒不無得意:「自然,這可是用紫陽山的山泉釀造的美酒,滋味自然好。」
傅凡朗髒兮兮的手指握著酒壺,他看看阮星舒,又看看霽林,最後對霽林說道:「你姓霽。」
霽林點頭。
他既報出自己的名字,就沒有隱瞞身份的打算。
傅凡朗接著道:「我雖不喜皇族之人,但看在早飯和酒的份上,也不妨跟你們透露一個消息。」
霽林正色道:「傅公子請說。」
「公子……」傅凡朗笑笑:「已許久不曾有人這般稱呼我了。」
傅凡朗沖阮星舒,霽林勾勾手指:「靠過來些。」
阮星舒道:「這麼神秘。」但還是依言湊了過去。
傅凡朗的目光從阮星舒,霽林二人臉上掃過,極緩慢的說道:「若我所料不差,沈克如今就在宮中。」
聽完傅凡朗的話,霽林,阮星舒二人臉色微變。
霽林道:「傅公子說這話,可有依據。」
傅凡朗施施然往後退去,往柳樹上一靠,說道:「沒有,瞎猜的。」
這意思擺明了就是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霽林與阮星舒交換了一個眼神,雖說傅凡朗看著落魄,但從他身上的氣息看,分明也是身懷修行之人。
他混跡京都多年,應當有自己的門路,而且,他也沒必要誆騙他們。
霽林眉頭緊鎖,這沈克竟如此大膽,竟敢進入宮廷,難道就不怕被恨他之人生啖其肉。
不對。
霽林忽然想到那些被聚集起來的官家子弟,還有被急召入宮的他。
皇帝,不,是沈克想要做什麼?
此刻沈克若真在宮中,這個消息卻沒有傳出,京都一片祥和安寧的景象,是否說明,皇室再次向魔族屈服了?
又或者,沈克已經將皇帝殺了,取而代之?
不,依沈克惡毒的性子,他應該不會這麼做,他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欣賞對手的恐懼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