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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知道的?」
雨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無所不在,無所不見。」
首都上空的監控攝像們永不止息地工作著。
安妮近乎本能地瑟縮一下。
在這樣的時代,一個人的**和行蹤真的能做到完全保密嗎?
仿生人的眼眸閃過一道猩紅色的光:「尤里,拿著你的刀。」
「……」
「等一下!」安妮揪緊了尤里的外衣,「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我感覺你們根本沒有太大的仇怨吧!」
「我在仇恨裡面泡了太久了。」雨果站起身從花壇上跳下來,走到安妮身邊,「你體會過親眼看同伴們被扔進焚化爐,而自己身上的每一處零件都在腐朽的感覺嗎?」
「你知道在漫長的時光中等待著有人能夠回頭,結果卻一無所獲的感受嗎?」
它忽而又意興闌珊:「算了,你還小呢。」
「我就快成年了。」安妮低聲道。
「對我來說很快,對你來說幾乎是十分之一的人生。」仿生人道,「我知道人類的生命有多短暫,你只是和當初那些人留著相似的血,你不是他們。」
它認識的人早就在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了。
「那你、那你為什麼還要報復?」
「——」
為什麼?
尤里想。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往好的方面想。」他安慰著看上去已經瀕臨絕望的小姑娘,「你不會死,他們只是睡著了。」
「不是這樣的!」
「他們只是睡著了。」尤里重複道,「有什麼區別?」
安妮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發現他是認真的:「怎麼會沒有區別?」她難以置信地說道,「死亡就是永遠分別了啊?!」
「活著也可能發生這種事。」
「可是……」
安妮終於發現了面前這兩『人』不對勁的地方。
你無法否認他們身上屬於『人』的那一部分。
但是他們自己在否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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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輕點。」伯蒂絮絮叨叨地說道,「這次只是試探,試探你明白嗎?我不是讓你用擒抱術……你用這玩意和棕熊撲樹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格雷沙姆敷衍道,「下次一定。」
「……」
「你還是提前去警察局自首吧。」伯蒂說,「教廷也護不住你的。」
「我們好倒霉。」格雷沙姆說著,抬起頭看了一眼樹叢中的攝像頭,「希望耶達真的為我買了保險。」
「……你什麼意思?」
「我有不詳的預感,親愛的搭檔。上一次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子彈頭離我的心臟大動脈只有三毫米。」
他沒有理會伯蒂受到驚嚇的蒼白面孔,繼續說道,「我們來捋一下吧,那次在動物園裡,艾麗卡身邊的人,你覺得誰最值得注意?」
伯蒂回想了一下:「穿著黑斗篷的那個人?」
「咦?」格雷沙姆說,「真難得,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是他。那人簡直是個本體晦暗不明的怪物,他怎麼不去娛樂圈演恐怖電影呢?」
「你是在開玩笑對吧?」
「對。」格雷沙姆肯定道,「他總不能真的是怪物……最好別是。」
伯蒂嘴唇上的血色也褪掉了。
「對不起。」高大的Alpha男人毫無誠意地道歉,「我忘記你不敢看恐怖片了。想想看,你在他身邊呆了這麼長時間也沒丟掉性命,說明他至少不依靠吸食人類的精氣維生……」他在伯蒂翻白眼之前見好就收。
「不過我們這次應該不會遇見他。」
「這又是你的直覺?」伯蒂緩了好一會才問道。
心裡唾罵自己過於豐富的想像力。
「是我的推測。如果一個遊戲大Boss在開始就登場可攻略,說明遊戲流程不超過三小時。如果一篇小說裡面最大的反派和主角見面了,那也說明這本書快完結了。總之我覺得不會是他,說不定是另兩位。」
「穿著灰藍色風衣帶著帽子的灰發男人?」
格雷沙姆:「我希望是他。他看上去像個正常人,我不擅長和未成年的中二病小孩兒打交道,他們就算違法犯罪也想像不到後果,只有這樣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結果出乎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格雷沙姆的耳機中響起一連串驚呼聲:「尤里塞斯·瓦倫,怎麼會是他?」
「好吧。」伯蒂擠著喉嚨說道,「你猜錯了,水管工才是幕後黑手。」
「……看來這年頭的犯罪分子都喜歡陰暗系。但是他們不覺得那種味道不太美妙嗎?付出的犧牲也太大了吧?」
「你好。」尤里光明正大地站在花園的入口處,這附近早就被教廷清場了,一個陌生的路人也沒有,「我並不喜歡做下水道維修工,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工作。」
「所以你是因為找不到工作流浪街頭才跑出來報復社會的?」
格雷沙姆一邊隨意地打嘴炮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
落在後邊稍遠處的伯蒂悄悄後退兩步給更遠處觀察這邊的增援打了個手勢。
耶達當然不會沒良心到真的只派遣這兩個人,他們只是先鋒軍而已。
「唉,非要這麼說也沒太大問題。」伊戈爾·蘇利文……他這方面坦然的令人害怕,不過我總應該面對自己目前一事無成的事實。尤里想到這裡,頓時給邪神小隊打上了報社的標籤,但神明在上他之前真沒這麼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