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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祂然後自己去問吧,懦夫。」
「你居然這麼說?」阿瑟失控地笑起來,「你也信仰祂嗎?祂給了人類什麼東西,讓你們這麼忠心耿耿?」
「你恐怕誤會了。」被他扯著脖子快要窒息的尼克森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從來、從沒有信仰過哪個神。但是……伊戈爾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他的情報……不管你是誰。」
「哪怕被我殺死?人類不是死後就不會再復活了嗎?」
他掌控下的人類嗤笑一聲:「是,但不是所有人都怕死。」
「……你到底沒有告訴我什麼東西?」阿瑟困惑地看著從對方錢包里拿出來的肖像畫,「你明明沒跟他們接觸過太長時間,有什麼秘密會比死亡更重要的?」
他稍微放鬆了一點手中的力道:「我不是聯邦的人,沒興趣把蘇利文先生捉拿歸案,如果你稍微配合我一點,麻煩早就結束了。更何況如果不是我告訴了你真相,你根本不敢確定伊戈爾·蘇利文就在首都。你親愛的朋友連通知你一聲都不願意,還真是情誼深厚。」
「這不是理由。」尼克森有了喘息的機會,猛地抽了一口氣抬起手揉揉脖子,「伊戈爾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的。」
他想起在克明廷鎮時短暫的經歷。
懸掛在天際邊緣的兩輪紅色的圓月。
從它們下方流淌出的深紅色的血。
擺在教堂中的蟲族屍骨和棺槨。
披著黑斗篷的神明。
濃霧籠罩的長路。
咯吱咯吱作響旋轉的音樂盒。
孤獨地坐在舞台上的魔術師。
帳篷外巨大的黑色身影。
被沙礫覆蓋的山丘和懸浮在空中閃爍著光亮的門。
還有那些忘記了一切的旅人。
他曾與伊戈爾擦肩而過。
「你恐怕不能理解,蟲族的皇帝陛下。」
「你認出我來了?」阿瑟驚訝地摸了摸臉。
「我有點內部情報。」尼克森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托他們的福,剛才差點就能把你糊弄走了。」
「嘖。」阿瑟又有點羞惱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才想問,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伊戈爾是那位的眷者,我恐怕都不比你知道的多,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阿瑟在一群人的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地踱了兩圈,他苦惱地思索著自己的目的,卻發現除了在這裡衝著尼克森泄憤,逼迫對方把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挖出來以外,其實沒什麼好做的。
這很少見,之前他的每個行動都有著明確的目標。
但是在和阿撒托斯相關的事情上,他的理智很容易被衝動支配。
「我很不高興。」他自言自語,「你們可以和祂相處那麼長時間,而祂一見到我就想殺死我。」
尼克森想摸出一根煙叼著,因為他經常會有一些不合時宜的幽默感,這種時候含著煙至少能堵住嘴確保不得罪人。
但是他現在沒有煙。
也騰不出手。
所以他動了動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說不定可以試著反思一下自己?」
「你在嘗試著激怒我。」阿瑟腳步停了下來,「為什麼?」
「不好意思,這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的說話風格。」
「你們人類真的太討厭了。」阿瑟由衷地感慨,然後一拳錘在了尼克森的小腹上。
在對方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面上,而周圍的人則發出一陣又一陣驚呼卻毫無辦法的時候,阿瑟強迫他抬起頭:「那就說說你見到祂的時候,祂都做了什麼?」
「咳咳咳!」尼克森勉強支撐起上半身,「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祂救了一隻被人類囚禁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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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情報怎麼說?」尼克森·伊夫林以玩笑的口吻向一位體制內的朋友談起蟲族的統治者時,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應用起這份情報。
「很危險,非常危險。」對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們分析了很多,但是你知道,如果他擁有可以隨意拋棄的身體,再加上無數可任意支配的屬下,以及隨時隨地擬態成其他生物的能力,不管是在人群中尋找到他還是抓捕他都將非常困難。」
「唉呀,那豈不是無解?」
「……」
「怎麼?還是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是不能見報,但是我相信你,你也不會隨意說出去。」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知道嗎,我們破譯了他留下來的一條訊息,是給那位不知道是邪神還是祂分|身抑或是眷者……之類的存在的。」
「上面說,『您寧願在充滿著髒污泥濘之所隱姓埋名,也不願回到我們身邊施捨哪怕一絲憐憫嗎?』」
「啊。」尼克森克制住緊張面不改色地感慨了一聲,「怎麼有股深閨怨O的感覺。」
「是吧。」對方心有戚戚地說道,「我們都覺得怪怪的,可能他們原本是一夥的,現在鬧翻了。雖然沒有人明說,不過那種東西站在人類這邊,總比向著那群貪婪的蟲子好。」
「但這都是猜測?」
「是。除此之外,阿瑟這傢伙還有個弱點,和所有蟲子一樣,他的擬態能力是有冷卻期的,應當沒辦法短時間內像屏幕切換一樣變來變去。再有,我估計他更換身體也不可能毫無代價,也許會承受一定程度上的精神壓力和痛苦……不過這也都是我猜的,唉,這種生物的能力的確得天獨厚,但是科技水平卻發展不起來,也算是種限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