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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嘉木就這樣心不在焉地等到了晚上,久久沒能聯繫上顧夜笙,心裡不好的預感不可避免地愈演愈烈。
桑北吃完晚飯回來見易嘉木依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床上,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便見易嘉木的通訊器忽然間震動了起來。
易嘉木眼睛本是微微一亮,等看清呼入來源,整個表情又頓時嚴肅了起來:「喂,楊先生。」
楊興文的聲音從另外那頭傳來,從背景音上顯得有些嘈雜:「木木,有件事情,你聽了先不要著急。」
易嘉木的心頭隱約一跳,聲音不免地微微緊了幾分:「……您說。」
楊興文似乎也在斟酌用詞,短暫的沉默後,儘可能語調平靜地陳述道:「是這樣的,前面酒店聯繫我說顧夜笙沒有辦理退房手續。我聯繫不上他就稍微調查了一下,才發現他似乎也沒有按時登上預定的航班。現在我已經派人到處查看過了,也調出了附近的攝像頭,從畫面中的情況來看,自從前天下午最後出現過後,就再也沒能看到他了。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楊興文說到這裡,緩緩地吁出了一口氣:「顧夜笙他好像,無辜失蹤了。」
話語就這樣一字一字地從耳邊掠過,落入易嘉木的耳中,卻隱約顯得是那樣的遙遠。
握著通訊器的手微微地抖了抖,至於楊興文後面還說了些什麼,已經聽不真切了。
這一瞬,易嘉木的腦海中只反覆浮現著那句話。
顧夜笙,失蹤了。
第93章
易嘉木沒有在崇星校區停留, 當天晚上直接讓楊興文聯繫了專艦,直奔祖爾法星。
從航空港出來的時候, 已經是次日。
天際一片低沉壓抑, 淅淅瀝瀝的雨簾模糊了視野,說不出的陰沉。
楊興文親自來出口處接人,見到易嘉木後的第一句話是:「慎靈瘋了。」
當時在通訊中取得聯繫後, 對於顧夜笙可能遭遇的事情,易嘉木推測,基本上跟這個接二連三企圖對他動手的慎靈應該脫不了關係。
原本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易嘉木的第一反應是從慎靈身上尋求突破點,結果這才剛落地, 卻是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
因為來祖爾法星上的一路他都沒能睡著,此時那雙淺茶色的眼眸里, 不可避免地泛著隱約的血絲。
然而也只是這麼一瞬間晃神的功夫, 易嘉木的嘴角微微抿緊了幾分:「楊先生,我想看看他。」
直覺告訴他,這會是找到顧夜笙的唯一機會,他, 不願意放過。
楊興文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點了點頭:「我帶你去。」
從接到酒店的消息之後, 他就一直投入在對顧夜笙的尋找當中。
可奇怪的就是, 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居然真的憑空消失了一般。
要知道,這可是祖爾法星, 第二星系的主星,要在這裡毫無痕跡地抹去一個人的消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件事情如果真如猜測的那樣是Arbiter的人做的,那麼,Arbiter組織滲入到政府中的勢力,恐怕比他們想像當中要來得龐大得多。
慎靈早就已經從醫院中移出,獨特關押在一個偏僻且隱秘的建築當中。
整個房間裡只有一扇小窗,漏入的光線襯托著屋內昏暗的燈光,空蕩且蒼白。
兩人走入時,可以隱約看到床上蜷縮著的那個人影。
慎靈的身上穿著精神病院給高危病人用的約束衣,兩隻手被緊緊地包裹在身上,另外兩段則是緊固地綁在兩側的牆上。
這樣的束縛之下,幾乎完全限制住了可活動的區域。
仿若完全沒有留意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他就這樣視線空洞地盯著前方的位置,一聲不吭。
雖然原先就很是瘦弱,可是短短的是日下來,此時整個人更是消瘦地幾乎沒了人形。
直到易嘉木走到他的跟前,慎靈眸底的神色隱約一晃,忽然咧嘴露出了一抹弧度詭異笑容。
從這張臉上,不可控制地透著一抹愉悅。
而這種愉悅,是在這之前,易嘉木從來沒在這人身上看到過的情緒。
然而沒等他說什麼,慎靈的身子猛然一陣,毫無預兆地,一連串的淚水就這樣大顆大顆地從臉頰兩側流淌了下來。
轉瞬間,又化為了一腔焚盡世界的絕望。
看守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慎靈這個樣子,沒等他開始發瘋就直接衝進來摁住了他,手腳利落地注入了鎮靜劑。
易嘉木在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下,詢問地朝楊興文看去。
楊興文對上了這樣的視線:「我也是過來了解後才知道,他的所有情緒系統已經徹底崩潰了。具體原因我已經問了醫學部的人,他們說……這個人體內的基因當中存有過改造的痕跡。從結構上來看,更像是針對性改寫本身序列的一種特殊程序。通過這種程序,可以屏蔽神經系統接受到的一切情緒信息,從而起到切斷神經體系的效果。」
聽到這裡,有些事情忽然明白了過來。
易嘉木的身子微微一震:「所以說,他在面對顧夜笙的能力時,才會不受任何影響嗎?」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楊興文說,「但是,大概是因為之前顧夜笙那次爆發的緣故。在太強烈的情緒波動影響下,導致他體內的這個基因系統有些不堪重負,全體平衡被打破之後,就使得整個情緒系統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