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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統領!」殿外忽有人匆匆跑進來,驚慌道,「鎮……鎮北軍來了!」
鄭於非不信,「不可能!鎮北軍遠在北境,怎麼可能……」
「真的,都快到城門口了!」
鄭於非手上青筋暴起,額角突突地跳。他不明白,為何遠在北境的鎮北軍會突然奔至京城?老皇帝身邊都是他的眼線,絕無可能悄無聲息地傳信至北境。
「把城門關了,」鄭於非咬牙道,「我也有兵,攻城破門豈是那麼容易的!」
「來、來不及了,」那人道,「城門……被太子帶人……」
太子?!
鄭於非終於明白,漏網之魚,是太子,是那個多年來躲在東宮,看似不問政事,一心修仙的太子!
*
慕容衍站在城樓上,看著鎮北軍浩浩蕩蕩奔赴宮城,轉頭對身旁的顧琅道:「鎮北將軍魏墉與你父親是故交,此事過後,你可願見他一面?」
顧琅被風吹得眼睛發澀,半晌方道:「不必了,十一年前我就該死了,又何必再擾人清靜。」
慕容衍拉過他緊握在身側的手,道:「當年魏老將軍遠在北境,不知真相,卻未曾懷疑過你父親。當年的事,亦是他心口的傷,這十一年來,他未曾放下過。他若是知道你還活著,必然很欣慰。」
顧琅看著城下那策馬的身影,五指鬆了又緊。他小時候見過魏墉,這人總是去他家找他爹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被他夫人揪著耳朵拖回家去。這人也很喜歡逗他,說像他那般年紀的孩子,就該出去玩,硬拉著他去爬樹、抓魚、掏鳥窩,弄得渾身髒兮兮的……
慕容衍見他又陷在回憶里,指節拽得泛白,只好揉著他的手道:「去見見他吧,你有了長輩,我才好下聘是不是?」
顧琅:「……」
第43章 誰比你更清楚
顧琅心頭的苦澀被慕容衍的話一攪,倏忽就散了。他抽出手,走下城樓,說:「那不見了。」
「別啊,」慕容衍跟在他身後道,「我聘禮都備好了,再放著都要受潮了。」
顧琅無情道:「與我何干。」
慕容衍:「你這是不要聘禮了?」
顧琅:「不要。」
慕容衍:「看把你急的,那咱們直接拜堂吧。」
顧琅:「……」
顧琅沒心思跟他胡扯,遠處廝殺聲驟然響起,該是鎮北軍行至宮城,兩方交戰了。
「守在宮城外的,是負嵐山的人。」慕容衍道,「雖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有些功夫底子,鄭於非大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但人心不齊,便不難對付。」
顧琅道:「可皇上還在宮中,若是鄭於非找到皇上……」
「有陳公公在,」慕容衍笑道,「這麼多年,我還從沒見過有人能打得過陳公公的。」
「陳公公?」顧琅想了想,這陳公公似乎是東宮裡一個管事的老人,沒聽說他還會武功。
「他平日裡甚少出手,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慕容衍拉著顧琅往宮城走去,「等會我帶你去見他。」
顧琅:「……我見他做什麼?」
慕容衍理直氣壯道:「他是宮裡的老人了,你日後做了太子妃,打理東宮,不得多向他請教請教。」
顧琅:「……」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
高承頭暈目眩,腦袋發疼。他費力地睜開眼,見自己和幾個手下被綁住手腳,關在一間柴房裡。他想了想,自己今日明明依照約定,去了城外等屈封雲。他穿了金絲軟甲,還藏了許多暗器,就等著屈封雲來自投羅網。可左等右等,屈封雲沒見著,倒是聞到了一陣幽香,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幽香?有人下藥!屈封雲?!
高承氣得一腳踹在柴房門上,「屈封雲!你個無恥小人!有種給老子滾出來!」
外面沒什麼動靜,高承一臉怒氣,繼續踹門,一腳比一腳狠,「屈封雲!你給老子滾出來!屈……」
門「哐當」一聲開了,孫放一手捂著耳朵道:「吵死了!屈封雲不在,你就是喊破了喉嚨,他也聽不見。」
高承上下打量他,「你是什麼人?」
孫放:「你管我是什麼人!要認爹嗎?!」
「你!」高承怒火攻心,「你知道本將軍是誰嗎?!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我說話?!」
孫放嗤笑道:「知道啊,北祁鐵騎軍麼。你也威風得夠久了,還是收拾收拾,滾回北祁去吧,我們大延的鎮北軍懶得見你們。」
「鎮北軍?」高承嘲諷道,「就那些前幾年被我北祁大軍追得四處亂竄的老弱病殘?哼,吃都吃不飽,能成什麼氣候?」
自十一年前,大延邊境失守,鎮北軍元氣大傷,而陸平山和鄭於非裡通外敵,權傾朝野,時時剋扣北境軍餉,鎮北軍吃都吃不飽,更遑論征戰沙場。
可他們不知道,八年前,有間賭坊落地京城,不出兩月便門庭若市,燈火通明。後來,又有多家大同小異的賭坊在大延各州各縣拔地而起,生意紅火。而所有收入的銀兩,都換做糧草貨物,暗中運往北境。
這些年來,鎮北軍雖表面上仍死氣沉沉,萎靡不振,實則在一步步重整軍力,訓兵秣馬。而今,敗了十一年的鎮北軍終於兵強馬壯,攜大延軍旗,千里勤王。
「成什麼氣候就不用你操心了,」孫放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說,「應該快打完了,你再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