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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聶湛重傷身亡,鄭於非又從顧府搜出了顧章與北祁往來的書信。而後,一道聖旨,以通敵叛國之罪將顧家滿門抄斬。
可無人知道,那聖旨是陸平山買通了皇帝身邊的太監,給皇帝燃了迷香,趁他神志不清時讓他蓋了璽印。
待皇帝醒來時,顧家一門,已入黃泉。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鄭於非瞪圓了眼,手腳有些發抖。
當年,陸平山許他高官厚祿,兩人一唱一和,殺了聶湛,嫁禍於顧章,更與北祁裡應外合,攻占京都。
這些事,該是只有陸平山才知曉。他死咬著這些秘密,便是賭陸平山會為了藏住這些事而救他。
他困於牢中,不知陸平山早已自身難保。
顧琅冷冷地看著他,說:「你可記得,當年顧家,有個十三歲的孩子。」
「孩……」鄭於非一愣,又否認道,「不可能!那孩子在禁軍查封顧府時就死了!」
他深知斬草要除根,斷不會給自己埋下禍患。可他不知道,趙拙曾有個兒子,與顧琅年紀相仿。
當年封府時,趙拙的兒子驚慌逃跑,從高牆上摔了下來。
趙拙找到兒子時,那孩子已沒了氣息。他悲痛萬分,卻還是抱著孩子找到了顧琅,讓兩人換了衣服,而後帶著顧琅逃走了。
他們在城中狼狽逃竄,提心弔膽。顧琅沒見著父母最後一面,只敢在夜裡偷偷跑去刑場,卻只在月色下,看見了一灘灘發黑的血……
從此,他夜夜夢魘,怕極了在夜裡見到血……
「十一年了,我做了十一年的噩夢!」顧琅一手掐住鄭於非的脖子,猛地把人撞在牆上,「憑什麼我顧家要蒙這不白之冤,被天下人唾棄?!」
他曾無數次想殺了鄭於非,可殺了他又能如何?死去的人已回不來,通敵叛國的罪名卻日復一日,牢牢套著顧家。
是陸平山和鄭於非欠了顧家,他只想冤屈昭雪,叫天下人知道,他顧家一門忠烈,未曾叛國。
他爹一生坦蕩,未曾辱沒家門……
慕容衍靠在牆邊,聽見一聲響動,顧琅從門後走了出來。
「沒事吧?」慕容衍走過去,握住他微涼的手。
顧琅搖搖頭,與他十指相扣,「回去吧。」
他想,他亦不該陷在沉重的過往裡,只見鮮血淋漓。
他還有慕容衍。
慕容衍還在等他……
*
屈封雲看著阮念在廚房門口撲過來又撲過去地抓一隻雞,不禁問:「今日/你做飯?」
「不是啊,我不會做飯。」阮念邊追雞邊道,「我娘說,如果我給你熬個雞湯,你或許就不生我的氣了……小心!」
那雞慌不擇路,撲棱著翅膀就撲向了屈封雲。
屈封雲一手就把雞掐住了。
他把雞還給阮念,阮念抱著雞走了幾步,又回頭眼巴巴地看著他道:「我不會殺雞。」
屈封雲只好又去幫他殺雞。
阮念把殺好的雞丟進鍋里,又問:「熬雞湯要下什麼?」
屈封雲面無表情往鍋里放了點鹽。
阮念:「放鹽就好了嗎?」
屈封云:「……」你什麼都沒準備,還想讓我放什麼?
阮念又去生火,窸窸窣窣大半天,最後灰著張臉看著屈封雲。
屈封雲默默去生火。
阮念擦著臉,嘀咕道:「怎麼熬個湯這麼麻煩……」
他們折騰了許久,才熬出了一鍋雞湯,阮念高興地一把抱住了屈封雲,「我會熬雞湯啦!」
屈封云:「……」到底是你熬的,還是我熬的?
阮念盛了一碗給屈封雲,討好道:「可能沒別人熬的好喝,可是……」
屈封雲坐在桌子邊,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雞湯,說:「沒人給我熬過雞湯。」
阮念疑惑道:「你娘也沒……」
屈封云:「我是孤兒。」
阮念愣了愣,又把雞湯往他面前推了推,說:「那你以後想喝就跟我說,我給你熬。」
屈封雲嘴角揚起,「不是說麻煩?」
阮念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要是想喝,也不是很麻煩……」
湯上熱氣飄蕩,繚繞在兩人之間。
屈封雲緩緩湊了過去。
阮念抓著桌子,心頭「怦怦」地跳著。
他們離得越來越近,氣息相聞,雙唇近在咫尺……
忽然,阮念頭一抬就去看房頂。
屈封云:「……」
第65章 是不是很般配
阮念看著毫無動靜的房頂,有些尷尬道:「我、我以為又有人……」
屈封云:「……」
慘了,這是上回給嚇出毛病了?
兩人之間熱氣繚繞而起的那點曖昧驟然就散了,阮念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說:「我……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先走了……」
屈封雲問:「去哪?」
「徐丞相這幾日又犯頭疼了,」阮念道,「師父讓我今日去看看他。」
屈封雲站起來道:「我也去。」
阮念:「啊?」
屈封云:「不行?」
「不是……」阮念嘀咕道,「可你又不會看病,去做什麼?」
屈封雲沒說話,端起桌上的雞湯一飲而盡,然後拉著阮念走了。
*
慕容衍和顧琅離開天牢後,牢門口又換值,吳六輪守。吳六之前被慕容衍調來守天牢,囑咐他要盯緊鄭於非。因而每次他當值,都要特意去看看鄭於非,以防人跑了,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