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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看小燕被這女人牽住,幾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小燕另一隻手。
小燕胳膊一動,手上的醋瓶子摔在地上,「呯」一聲,她清醒過來,迷迷糊糊看著阿秀,眼睛又亮起來:「阿秀!」
黑衣女人橫了阿秀一眼,抱著小燕就跑起來,她跑得飛快。
阿秀也不慢,她身體輕巧,竹骨乘風,追得死緊。
小燕回過神來,抬頭看那黑袍女人的臉,她的臉漸漸變得死白,慘白的臉上塗著兩塊紅,小燕嚇得大哭:「阿秀!阿秀救我!」
路人聽到動靜,看有個穿旗袍的女子,一直追著個黑衣女人,黑衣女人懷裡還抱著孩子,一看就是搶小孩的。
拐小孩子的新聞前些日子不停報導,小老百姓一看到這個就叫嚷起來:「搶小孩了!」
街邊的黃包車夫,和在電燈下抽香菸的西裝紳士,全都出手阻攔,誰知那個黑衣女人跑得飛快,幾個人攔她,都沒能攔住。
阿秀一直緊追不放,黑衣女人腳下生風,七繞八繞拐到無人處,拋下小燕,逃走了。
小燕被她拋下,嘴巴磕在地面上,門牙掉了,滿嘴是血,她「哇」的一聲嚎啕起來。
阿秀趕緊跑過去,一把抱起小燕,托在懷中,學著餘慶里的女人們那樣,抱著她搖晃,拍哄她。
黃包車夫看見女孩滿臉是血,還以為她受了傷,把她們拉到最近的聖心醫院。
許彥文拿著病例走出來,聽見大廳里喧譁,把阿秀和小燕帶去了辦公室,仔細給小燕檢查傷口。
「還好,她只是門牙掉了,正在換牙的年紀,以後長出來就好了,口腔里會有些傷口,也不用特意塗藥,過個幾天就長好了。」
他跟阿秀說話,阿秀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她盯著柜子里的藥水瓶和刀具看,這刀跟白准桌上的有些相似。
小燕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她本來就是個膽大的女孩兒,知道自己沒有危險了,抽抽噠噠告訴這個長得很英俊的醫生:「阿秀不會講話的。」
許彥文一怔,凝目看向阿秀,她旗袍沾了血,髮絲也跑亂了,臉上胳膊上沾了污漬,可她毫不在乎,也不羞怯。
小燕掉了門牙,說話漏風,但她依舊維護阿秀:「你不能說阿秀是啞巴!」
許彥文摸摸小燕的腦袋:「她是你姐姐嗎?」
小燕搖頭:「阿秀是我鄰居,我們是朋友。」
這句阿秀聽見了,她回過頭來,雙手背在身,長辮子一晃,對小燕點點頭。
許彥文的臉「騰」一下紅了,講話也結巴起來,不住推著眼鏡:「那……那請阿秀小姐坐,我給你倒杯水來。」
他目光一掃這才看見,阿秀腳上只有一隻鞋子,她在奔跑的時候把鞋子給跑丟了,白生生的腳,就這麼踩在地上。
許彥文「哎」一聲,扶阿秀坐到床前:「腳有沒有傷口?疼不疼?」說著就想檢查阿秀的腳。
門這時候被推開,霍震燁來接阿秀回家,他一眼就看見自己這個最老實最靦腆的同學,抱著阿秀的腳。
許彥文也回過神來,他控制不住面孔通紅,跟霍震燁解釋:「我在替阿秀小姐查看傷口。」
哪有傷口?一點傷口都沒有,她連皮都沒蹭破一點。
餘慶里的鄰居和小燕媽跟著全擠進來:「小燕怎麼樣?阿秀怎麼樣啊?」
小燕一見姆媽,又哭起來,說有個黑衣服的女人抱著她跑,阿秀怎樣在後面追著不放,小燕媽一聽差點給阿秀跪下。
阿秀連話都不會講,求救都不會,就只能悶頭追。
許彥文看這麼多人,脫掉白大褂,把阿秀的腳包起來。
霍震燁上前兩步,問阿秀:「你怎麼樣?那女人怎麼了?」他倒不怎麼擔心阿秀,阿秀可是雙手能抱起電冰箱的,人胳膊還不是一折就斷了。
阿秀伸出手掌,將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對著白牆比劃個影子,這是她跟小燕學的,除了老鷹還有小狗。
陽光投映上白牆,阿秀兩隻縴手,化作飛鳥,黑影在白牆上飛翔。
許彥文目不轉晴盯著阿手的手影,眼底浮起笑意,幾乎移不開目光。
旁人不明所以,霍震燁卻皺起眉頭,那個人變成了一隻鳥飛走了?
小燕是在老城廂被拐走的,可阿秀一直跑進租界才搶回她,聖心醫院又是租界的地盤,霍震燁打電話把大頭叫來。
「最近又有拐小孩的案子?」
大頭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啊。」大頭給小燕做口供,阿秀不會說話,留下幾個圍觀的替她把情況告訴他。
霍震燁扶起阿秀:「走吧,你哥哥還在家裡等你。」
許彥文跟上幾步:「阿秀小姐……」
「她姓白。」霍震燁看了眼許彥文的神色,挑了挑眉毛,許彥文原來在英國連舞會都不參加,不說跟女士跳舞了,連跟她們說話,他都不主動。
主動追求許彥文的不僅有女士,還有男士,他統統都拒絕了。
原來他喜歡不是不喜歡女孩子,是喜歡像阿秀這樣的女孩子。
「白小姐,你好。」許彥文鼓足勇氣,「我叫許彥文,我……能不能和白小姐交個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霍·怎麼誰的愛情都比我的順利·七
第45章 交朋友
懷愫/文
「我們可以, 先通信。」許彥文俊臉微紅,他目光清澈真誠的看著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