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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韓珠生得這麼單薄,連件長褂都撐不起來,又怎麼藏東西?
他怕韓珠出醜,讓她先把拿手絕活使出來,也免得說他們父子欺負女流。
韓珠看他一眼:「那我便不客氣了。」
石寬點一點頭,還問她:「要不要我幫忙搬東西。」
變戲法得有道具,她沒穿衫,那就是把東西藏在桌底櫃底,他們是同門中人,他來幫忙,才能不露韓珠的底。
「不用。」韓珠走上高台 ,看了一眼底下的叔伯,又看一眼石榮,她伸手探到腰間,指尖一動,露出腰間紅色。
她明明穿著重孝,可衣服里竟然穿了紅,人人都皺眉細看,這才看清楚,韓珠腰間還捆了一段紅索。
長索在她手中尤如活蛇,剛一解下就纏在她胳膊上。
石榮站了起來,臉皮一抖:「神仙索?」
他對神仙索多年難忘,韓三當年就是用神仙索絕技打敗了他,當上三門門主的,不想隔卻幾十年,竟能再見。
「在師伯面前獻醜了。」韓珠依舊是張不笑的臉,但她精神一振,眼中有光。
長索盤旋落地,似盤蛇,韓珠指尖一抬,蛇頭探起,跟著蛇身直上,從地上一直探到空中。
韓珠伸出手,一把握住紅索,狠狠一拽。
紅索顫動,但就是沒掉下來,好像在空中,勾住了什麼。
座中也有識得這是韓三爺的絕技,但許多人只是聽說,不曾見過,眼見韓珠亮相就是這一手,面面相覷。
韓珠依舊不笑,她一隻胳膊環住繩索,腳底輕抬,踩繩上攀,一步,兩步。
白准微微笑,鳳眼一斜,見霍震燁一臉恍然的神色:「怎麼?」
「她就是用這個,進了禮查飯店的包房的!」
作者有話要說:霍七:這遲來的證據!
白·陰陽怪氣·七:誰敢惹我
第64章 散花
懷愫/文
白准懶懶一靠, 從袋中摸出一把糖核桃:「怎麼?通靈神探要去揭發?」
霍震燁當然不會,這個案子早已經蓋棺定論, 宋總捕靠花國美人案, 在租界裡大大風光了一回,絕不可能把這案子再翻起來。
「想什麼呢,我是跟著你進來的。」他算是七門人, 這時候揭發,白准怎麼辦?
再說韓珠只要否認,依舊沒有證據。
「你給她那籃子花,幹什麼用的?」
白准嚼著糖核桃:「看就知道了。」
韓珠雖只踏出兩步,但她整個人掛在繩上, 腳下懸空。
「好!」白准打著拍子嚷了嚷了一聲,像是坐在戲院子裡看表演, 他還拍兩下巴掌, 把諸人驚醒過來,紛紛側目望他。
白准哪會在意這些,反而是餘下幾門門人不敢直視他,怕被「活無常」盯上, 夜裡睜眼床頭站個紙紮人。
韓珠依舊不出聲,她還是不笑, 這時在繩上該亮相說場面話, 可她一句也沒。
身姿輕盈,意態翩躚,先是一步一步, 跟著縱身一躥,半身隱入雲團。
眾人倒抽一口氣,仰著脖子看她還要如何。
細索一時僵直,一時又晃悠,韓珠藏身雲中,牽動看客心腸,繩子一盪,他們就怕韓珠掉下來,鬥彩歸鬥彩,要是韓珠死在鬥彩台上,可沒法跟死去的韓三爺交待。
石寬更是緊張,又想站過去,又怕別人說他偷師。
繩索上只餘下韓珠半邊身體,天空忽然紛紛揚揚飄落下什麼,離得近的人細看過去,竟是朵朵粉色桃花。
時值深秋,園中桂花盛開,簇簇金黃,滿院芬芳,這時節哪裡還有桃花?
天花一落凡塵,頃刻化灰消散。
還有人接住一朵,捧到鼻尖去聞,嚷嚷起來:「是香的!是真花!」再想給別人聞時,就憑空不見了。
霍震燁這下明白了,花原來是這麼用的。
「真有香味兒?」他彎下身,在白准耳邊問發。
「當然沒有。」紙花哪來的香味,白准又嚼一個糖核桃,糖殼咬在嘴裡有點沾牙,他用舌頭去刮牙上沾的蜜糖,聲音有些含混,「是眼睛先騙他,然後鼻子就會騙他。」
說著就聽霍震燁呼吸一重,白准目光與他一觸,就知道他心裡又在想那事。
白准嘴角一挑,極慢極慢的嚼著核桃,果肉糖殼在他齒間舌上發出細碎聲響。
他就這麼斜靠在椅上,下頷並不抬起,連目光都微低,一面細嚼一面含笑盯住霍震燁的眼睛。
霍震燁呼吸剎時更重,白準是故意的,他故意這樣招他,他知道在這大庭廣眾,自己拿他沒有辦法。
小丫頭捧著果碟,本來要送給白准,但站在廊下盯著紅索看呆了。
洪胖子也站著看呆了,嘴巴微張,韓三爺自從年紀上來,就再沒顯過這手看家的絕活,沒想到竟還能再見。
花瓣落地消散,大家這才回過神來。
「愣著幹什麼,給七爺上果碟去呀。」洪胖子剛伸手一指,就見霍震燁彎著腰,手撐在竹輪椅的椅背上,白准身子微微往後仰,兩人目光膠著。
洪胖子那雙眯縫眼一下就撐大了,他一把拉住小丫環:「你等會,七爺現在不用吃。」
這……這哪兒是師父徒弟啊。
洪胖子覺得自己發現了得不得的秘密。
韓珠從繩上輕躍下來,她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抱拳四顧:「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