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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雀悄悄溜出天井,偷偷摸摸跟在霍震燁車後。
陶詠華一早就到了咖啡廳,她面前擺著咖啡蛋糕,但她無心品嘗,目光透過玻璃盯著街面,盼望霍震燁的到來。
霍震燁推開玻璃門進來,徑直走到陶詠華的對面,依舊擺出他花花公子的款來:「服務生,咖啡。」
陶詠華兩隻手緊緊攥住手包:「霍,霍先生,你好。」
「陶小姐找我有什麼事?」霍震燁毫不掩飾的打了個哈欠,胳膊往椅子上一擱,腿也翹起來,一付昨天夜裡花天酒地,早上睡不醒的樣子。
服務生送上咖啡,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陶詠華原來是很緊張的,可她看霍震燁這麼裝模作樣,竟低頭輕笑一聲:「霍先生不必這樣為難自己作戲,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天相親,她就知道這位傳說中的霍七少,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她本來十分失望的,自己未來的丈夫竟然是這樣的浪蕩公子。
大學裡有很多女同學,家裡沒錢女孩的沒辦法上大學,真上了大學的都是大小姐,可哪怕上了學,她們也一樣要聽從父母之命。
結婚之後就退學回家相夫教子。
陶詠華本來以為自己將走入一段不幸的婚姻,丈夫雖然有錢,但浪蕩沒有出息,她鼓起勇氣要拒絕這樣的婚姻。
所以在霍震燁出去抽菸的時候,陶詠華悄悄跟了出去,她想瞞著父母,當面拒絕這樁婚事。
可霍震燁一離開包間,整個人氣質就變了,他站在窗邊插煙,目光望得很遠,好像整個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兒,與世隔絕。
服務生端咖啡的時候撞到他,熱咖啡灑在皮鞋上,那個服務生想蹲下來替他擦鞋子,他擺了擺手,抬腿抖掉咖啡,隨意在褲管上擦了擦。
陶詠華怔住了,她站了一會兒,沒有上前,她又回了包間。
等父母問她意見的時候,她沒有拒絕,拒絕了也不一定還能再找到更好的。
等霍震燁鬧出那種醜聞,父母也依舊沒打算中止這場婚事,母親對她說:「男人嘛,結了婚就好了,就收心了。」
父親更是告訴她說,家裡洋輪生意需要跟霍家合資,甚至對她說:「你們結婚只是家族之間的保障,你還可以繼續在學校里讀書,他是留過洋的,不排斥新式女性,爸爸已經為你考慮了。」
換成別家,聽說女孩子讀了大學,第一個就要反對。
沒想到是霍家取消了婚事推進,霍震燁的大哥親自打電話給陶父,說生意繼續做,不牽扯兒女情,霍家也一樣要走海運。
陶詠華從手包里拿出一張疊過的報紙,放到紅白格子布的咖啡桌上。
霍震燁掃了一眼,還真被白准給料中了,陶小姐還真是看了故事報導來找他的:「陶小姐不會把這種無聊小報當真了吧?」
他把報紙拿起來掃一眼,還是今天的新刊,《雨天掘屍後花園,姣女託夢顯冤案》,這小報的記者,連長三堂子都去了。
除了雨天掘屍是對的,其餘全是編的,連喜紅給他託夢都編出來了。她那可不是託夢,她是伸長了脖子想撕他的皮。
「這都是瞎編的。」真的要更嚇人,霍震燁低頭喝一口熱咖啡。
陶詠華看他一眼:「我和谷玉音是同學,就是,喬家的那位少奶奶,她已經登報離婚了,是她告訴我霍先生能通陰陽,我才冒昧找上門的。」
谷玉音離婚之後,她們幾個舊時同學聚在一起,都感嘆她逃出火坑,那家人能把人殺了埋在花園裡,簡直就是惡魔。
陶詠華跟霍震燁相過親,特意留下問她細節,這才知道霍震燁還有這種本事,怪不得他對人對事這麼疏離。
霍震燁不裝樣子了,他坐直了身體:「說吧,什麼事?」
陶詠華咬牙道:「不是我的事,是我表妹,她這些日子,總是做同一個夢。」
「做夢?」霍震燁兩手抱胸,「做什麼夢?」
陶詠華臉色微紅,不敢看霍震燁的臉:「夢見,夢見拜堂成親。」可跟她拜堂的那個人,她根本就不認識。
「那她除了做夢,還有別的異常嗎?」死了?鬼上身了?
陶詠華搖搖頭:「只是做夢,但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我才想請霍先生看看。」
霍震燁摸了摸鼻子,這又沒死人,又沒出事,為了做夢,就來找他求救?
「這個人做夢,也並不一定就跟鬼神事有關。」霍震燁在英國的時候看過弗洛伊德的書,留學生們之前從沒看過此類書,有人痛罵,也有人讚嘆。
陶詠華低頭臉紅,她明白霍震燁在說什麼,這樣的書大學裡是有的,雖沒有譯本,但大家也會摘抄翻譯。
「拜託霍先生看一看。」陶詠華十分誠懇,她有錢,可霍震燁不缺錢,實在沒什麼辦法能讓他願意幫忙,只能誠心相求。
「行吧。」霍震燁看她這麼鄭重,點頭答應。
陶詠華萬分感激,兩人走出咖啡館,坐上車。
車停在陶家別墅門前,陶詠華解釋:「我父親在公司,母親去看戲了,家裡沒有人,霍先生請放心。」
霍震燁無所謂,倒是傭人不住打量他,小姐可從來沒帶男人回來過。
「茵茵呢?」陶詠華一進門就問。
「表小姐出去了。」女傭說,「小姐一起出,表小姐跟著就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