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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霍震燁猜到了。
「死對頭?有節過?還是……看你不順眼?」就白准這個脾氣,能瞧他順眼,估計也只有他霍震燁了。
「都有可能。」
霍震燁本來在喝茶,差點嗆一口,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人緣倒還有個正確的認識。
白准又咬一口肉餡 ,慢條斯理瞥一眼霍震燁,那隻紙靈好不容易養了一年。小混混三個,童男四個,湊足七條人命,就能成氣候。
可偏偏被霍震燁打斷了。
「你看我幹什麼?」霍震燁問。
白准收回目光:「就覺得你這人,命是真不錯。」四條人命的功德,他一口氣就賺足了。
霍震燁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過獎。」
白准眉頭微蹙:「今夜我就要進廟了。」
迎神賽會的紙紮個個高大,要在城隍廟中紮好,到了日子,城隍爺出巡,這些紙獻先抬出來開道。
繞四方厲鬼壇,最後在神前燒化。
「我去找他。」霍震燁兩口嚼掉包子皮,站起來準備出門去。
「你?」白准掃他一眼。
霍震燁輕笑一聲,他拿出一隻小巧的方盒子,指尖一彈,盒蓋打開,銀盒中「簇」一聲燃起火苗。
「我分析過了,那個東西不是被我槍聲嚇住,是被火藥味嚇住的,它怕火。」何況還是這種輕易不會熄滅的火。
算他有點小聰明,白准低頭喝了口鴨子肉粥。
霍震燁剛打開門要走,小黃雀就又跳上肩頭,他問:「你也要去?」
小黃雀輕跳一下。
霍震燁笑了:「行,就帶你去。」
說完望著門內的白准笑,白准知道他在看他,但他一眼也不瞧過去:「趕緊滾。」
霍震燁咧著嘴,晃著步子,笑盈盈的滾了。
他開車到三官堂路。
這一整條街都是做喪葬用品生意的,有賣棺材壽衣的,有賣錫箔元寶的,還有賣各樣紙紮的。
紙紮店門前掛著元寶花籃,擺著金童玉女,紙人臉上點著團團的紅暈,有的粗糙有的精細,扎什麼的都有。
大戶人家辦喪事,連鼓樂隊都要一併紮好燒過去。
看了白准做的紙紮,再看看這些,霍震燁無端想到矯情的新派詩「沒有靈魂」。
他一塊塊門牌仔細搜尋,七十五號,七十九號。
七十七號。
七十七號大門緊閉,霍震燁往隔壁鋪子裡一轉,問隔壁的老闆:「七十七號怎麼不開門?」
老闆疑惑的看著他,看他一付有錢人家公子哥的打扮,問:「你是找老周?你是老周的親戚?」
霍震燁從煙盒裡掏出煙,遞給老闆一支,老闆擺擺手:「不用,干我們這行的不抽這個。」
店中滿是紙紮,就怕一點火星燎著了。
「老周年紀大了,回鄉下了,這鋪子又租出去一年多了。」老闆倒也實在,一條街上都是做紙紮的,看的就是誰手藝強,貴有貴的賣法,便宜也有便宜的銷路。
一年沒開過?那宋福生夫妻是在哪裡買的紙紮人?
霍震燁走出店門,走到七十七號店門前,緊緊支起的木板上還貼著一年前轉讓旺鋪的紅紙,紅紙已經褪去顏色。
看上去很像是一家空關著的店鋪。
可這門前,也太乾淨了。
霍震燁湊近了看,紅紙雖然褪色,但木板縫間一點浮灰也沒有。
他在查看這門面的時候,小黃雀突然飛起,尖喙猛地往裡一啄,木板門後有紙竹輕響,這裡面果然有東西。
霍震燁到隔壁店中借個電話,把大頭叫來了:「你替我查查,這間鋪子是誰的。」
他坐在車裡等著。
大頭很快回來:「霍公子。」迷惑的看他,「這一條街,不都是你們霍家的嘛。」還讓他特地再跑一趟。
整個一條三官堂路,全是霍家的,房契地契上全是霍字。
霍震燁還真不記得了,當時他回上海,大哥就說讓他學著做生意,米廠布廠要是不喜歡,收收房租也可以。
「一時給忘了。」霍震燁清清喉嚨,「叫幾個兄弟,把這門給我撬了。」
大頭微微張嘴,這家裡該是有多少地,才能忘了這一整條街呀,既然是霍家的地霍家的房,那撬就撬了。
大頭叫幾個兄弟把門撬開,門打開的那瞬間,屋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許多小動物鑽進陰暗處,很快歸於平靜。
滿屋都是紙紮,這裡確實不是一間空屋。
大頭看看霍震燁:「霍公子啊,你拆這家店幹什麼啊?」
「拖租了。」
大頭估計這一年的租子錢都不夠霍公子身上一支鋼筆,但他不好意思說,反正霍公子幹什麼奇怪的事情,總是有點道理的。
霍震燁在店裡轉了一圈,那人就是不肯露面,他挑眉一笑:「麻煩兄弟們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出去,燒掉。」
既然不露面,那隻好燒東西了,也免得再有什麼紙靈去害人。
大頭幾個聽命行事,霍震燁也很爽快,既然讓他們幫忙,那也得請客吃飯,再包個紅包算辛苦費。
一個個聽說到萃翠樓開席,全都賣力的很。
大頭抬著一個紙人出去,霍震燁掃一眼攔住了:「等等,把這個放下。」
大頭把這個紙人放下來:「怎麼啦,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