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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道在北地盛行多年,慢慢發展到南方,他們在軍閥槍炮下都能繁衍壯大,來了上海灘,卻處處受鉗制。
以為七門是塊軟豆腐,沒想到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白先生的術法,著實讓我大開眼界。」紅陽看一眼銅鏡中的霍震燁,只要人還在夢中,他手上就有籌碼。
「少廢話。」
紅陽桃花眼微微眯起:「白先生,勸你客氣一些,你的術法我辦不到,但我的術法,你也破不了。」
黃雀烏眼沉沉,盯視紅陽。
紅陽還以為自己戳中了白準的心事,他傲慢笑道:「不如我們兩邊合作,白先生有這樣的本事,蝸居老城,當個七門主,實在是太委屈了。」
白准輕笑一聲。
「就你這點本事,也配跟我談條件。」
禇芸禇芸指甲爆長,露出厲鬼本來面目,一水袖擊向紅陽,紅陽避開水袖,鬼爪又已探到他面前,禇芸血紅指甲一下刮過紅陽的臉。
紅陽厲聲痛呼,一關道的弟子聽見屋裡傳出尖叫,紛紛趕過來:「先師,出了什麼事?」
紅陽一隻手捂住臉,咬牙忍疼,嗡聲道:「全座沒事,誰也不許進來!」
幾個小弟子聽見紅陽說沒事,更不敢進去,抬頭看見窗中投映出兩道影子,一道是紅陽先師的,一道像是個女人的影子。
幾個弟子面面相覷,先師不是不近女色嗎?
「統統退下,今晚不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許進來。」
幾個弟子退出迴廊,其中一個看見窗紙破了個洞,是剛才黃雀破窗時沖開的。
他飛快往裡一瞥,窗上明明映出兩道影子,可屋裡哪有什么女人?當下連聲音都不敢出,嚇得兩腿發抖,跟著同伴出去。
「先師屋裡有個女人啊!」小弟子們出了門,紛紛議論起來。
其中一個一句話都不敢說,嚇得滿頭是汗,燈火照得出來,可是人眼看不見的,是什麼?
禇芸飛到半空,美目盯著紅陽:「你識相的,就趕緊把人放了。」
紅陽放下捂著臉的手,他臉上的傷口似道紅線,厲鬼爪上的怨火沾上便不停灼燒,這紅線越擴越粗。
細皮一破,露出裡面的紅色筋肉,傷處皮膚迅速老化,沒一會兒他半張臉就蒼老了幾十歲。
連頭髮都白了一半。
禇芸雖是厲鬼,但到底才死不久,看他這樣鬼眼滴溜溜的轉:「原來你還是個老妖怪。」
紅陽伸出手來,一邊痛吟一邊把手伸進臉皮傷處,一把將老化的皮撕了下來。
高遠恰在此時醒了過來,他睜開眼就見師父做這駭人的舉動,一邊是女鬼,一邊是妖怪,他猛爬起來要往門外逃。
紅陽已經撕破臉皮,乾脆連頭髮也一起撕了。
禇芸雖是鬼,也沒見過這樣可恐的情形,她呀一聲,用水袖遮住臉:「你撕完了沒有,撕完了再打。」
這麼噁心,她打不下去。
那張被撕下來的臉,剛掉在地上,就化成飛灰。
紅陽一把抓過高遠,他皮掉了,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團蠕動的血肉。
高遠大聲慘叫,他越是叫得慘,越是沒人敢靠近紅陽的屋子,紅陽把舌頭探進高遠的嗓子眼。
高遠肉眼可見的衰老,先是皮膚乾澀,接著頭髮花白。
他嘴巴被堵著,只好嗚嗚出聲,哀求紅陽饒了他,最後連聲音都蒼老起來,紅陽這才放開他。
扔破布似的將他扔到一邊,高遠慢慢往門邊爬去,他剛才還血氣方剛,頃刻就雞皮鶴髮。
怪不得紅陽會這麼年輕。
紅陽的皮膚頭髮又長了出來,比原來還更年輕一些,臉上的傷疤一絲痕跡都沒有,但他吸得猛了,補過了頭,血珠從鼻尖淌下。
一邊伸手拭血,一邊甩出一疊剪紙人。
禇芸鬼爪聚起綠火,綠火飛擊紙人,眼看鬼火燒不化這些紙,她返身跑了。
紅陽嗤笑,看來這女鬼也並不全聽姓白的話,環顧四周,黃雀早就沒了蹤影,姓白的破不了他的術法,就是來放放狠話的。
紅陽又坐到鏡前,燭火將要燃盡,他點起蠟燭,又續一支。
聽見摔在門邊的高遠呼哧呼哧喘氣,看了高遠一眼,他挑徒弟先看八字,八字合適的才留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你放心,不會讓你這麼早死的。」搶來的東西總歸是搶來的。
只要高遠還活著,他就能一直用他的精氣,如果高遠死了,精氣也會隨三魂同歸。
紅陽皺皺眉頭,他剛才確實吸的太狠了些。
銅鏡中的霍震燁問白准:「這個你怎麼從來沒用過?也沒教過我?」
白准懶洋洋把竹剪一拋:「我的本事這麼容易學?你連搖錢樹都扎不好,還想學別的?」
霍震燁微微笑,這個紙人他沒見白准用過,但他是見過的。
在一門金洪老爺子家中,紅陽放出來窺探他和白准。
「七門還會什麼?」霍震燁仿佛突然有了談性,追問起白准來。
白准動動手指,阿秀從冰箱裡拿瓶汽水送給他,他美滋滋喝了一口,涼得眯起眼來:「糊、剪、繪、編、扎。」
彩糊,剪紙,繪畫,草編,竹扎。
原來白準的本事,他還沒全見識過。
紅陽坐在鏡前,原來七門還有這些本事,有些是他見都未見過的,原來白陽不過教了他一點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