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白准哼笑一聲,拿出張黃紙來,坐在案前,細細描畫。
霍震燁湊過來看,濃眉圓眼,他畫了一張陶小姐的臉?這幾個意思?
跟著又扎竹骨,把這張紙敷在竹骨上,最後翻過來寫上生辰八字。
「你是想讓我頂著這個紙面具,騙詹少堂來把我接走?」
白準點一點頭,霍震燁翻轉面具:「這東西,真能騙過詹少堂?」
陶小姐骨架比男人小,臉當然也小些,這面具完全是按著她的臉來製作的,都遮不住霍震燁的整張臉。
「晚上你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白准在紙面具內貼了一道黃符,紙面具便軟軟垂在他手上。
他給霍震燁糊上陶小姐的臉:「你四周查看,必有人開壇作法,看到有關陶小姐的東西,毀掉就行。」
霍震燁糊著紙皮躺在床上,眼睛將將闔上,聽見白准低聲在他耳畔說:「我會守著你的。」
他一聲輕笑剛溢出,人便睡過去了。
睜眼就在花轎里,外面紙人抬著他,紙媒婆不斷催促:「時辰晚了,趕緊抬新娘去拜堂啊。」
紙紮的轎夫「哎喲哎喲」喊號子:「今天的新娘子,怎麼比昨天的新娘子重那麼。」
霍震燁掀開帘子,看見處處墳包,這紙轎將他也抬到一片墳包前,陰宅大門被陶小姐給撕掉了,轎子直接抬進去。
昨天還滿堂賓客,今天就只來了一半。
新郎倌依舊一身黑綢衣,胸前大紅花,但他瞎了一隻眼睛。
霍震燁大步邁進喜堂,詹少堂伸手剛要掐他的脖子,被霍震燁一拳打在瞎了的眼睛上:「說,誰在給你娶親?」
詹少堂聽見「陶小姐」一管男人聲音,嚇得整個人都縮起來,他可不敢娶個男人回來:「我,我奶奶。」
「作法的……媒人是誰?」霍震燁換了個說法。
他一路揪著詹少堂出喜棚,詹少堂將他帶到一處木台上,木台上一根紅蠟一根白蠟,幾盤供果,還立著一男兩女,三個人偶。
男人偶是詹少堂,女人偶是陶詠華和蘇茵。
三個人偶面目栩栩如生,一根紅線連結在三人之間,詹少堂根本沒打算換親,他打算先娶陶詠華,再娶蘇茵。
有一雙蒼老的手,手上拿著一塊木牌位,一筆一筆描著牌位上的名字,描一遍,就往火盆里燒幾張冥幣。
「我的孫媳婦,進門了嗎?」
霍震燁呵笑一聲,伸手把陶詠華的人偶扔進火盆里。
作者有話要說:白:我就是在調戲你
霍:再這麼撩我受不了
第42章 知道了
懷愫/文
詹少堂沒能留下一兒半女, 蘇茵又不肯捧著牌位過門給他守寡,還偷偷逃出鄉去了。
詹老太太從族中又抱了一個男孩回來, 認在膝下當重孫。
重孫子有了, 怎麼能少個孫媳婦呢?詹老太太本想再給孫子配一門親,挑一個剛死的年輕姑娘,只要八字合得上, 多少錢都可以。
可算來算去,全沒有蘇茵的八字好。
批命先生皺著眉頭:「這可是天作之合啊,若是早早結親,能旺夫旺子,本是能替老太太開枝散葉的, 就是因為拖著遲遲不成婚,這才克親克夫。」
他來之前都打聽好了, 說的全是現成話, 因說中了詹老太太的心事,收了大大的封包。
送走批命先生,詹老太太陰沉著臉,都怪蘇家那個丫頭不肯成婚, 若是早點嫁過來,少堂就不會死。
「去把陳仙姑請過來。」陳仙姑是這一帶的神婆, 各家若有撞邪叫魂說鬼媒的, 都要找她來問一問。
陳婆一聽是詹老太太請,知道這是筆大生意,笑眯眯去了, 坐下就說:「我算一算,老太太也該請我來了。」
她從袖籠中拿出幾家女孩的生辰八字:「這都是剛走的,我替老太太留心著呢。」
詹老太太搖搖頭:「我不要別的,我就要蘇家那丫頭。」
陳仙姑面露難色:「老太太,這原也不是難事,又不是沒辦過。」她微微一笑,露出黃牙。
活人跟死人配婚,多是男方財大勢大,把貧苦人家鮮花一樣的姑娘買回去,扎個紙人,跟紙人拜堂,或是抱只公雞,反正拜了堂就是成了婚。
「蘇家那丫頭不是跑了麼。」這到哪兒去找呢。
「不是她不肯嫁,怎麼會剋死了少堂又剋死了親爹媽。」詹老太太看一眼陳仙姑,拿取一根金條,「事情成了,我再給你兩根。」
陳仙姑被眼前澄黃的金子糊住了眼,她一咬牙:「也不是不能辦,就是要下本錢。」
列出單子來,讓詹家按給活人辦喜事的規格,來給詹少堂辦喜事,請本地的紙紮匠扎了五進的大宅院。
又扎了喜棚喜轎吹鼓手媒人婆,自然還扎了個蘇茵模樣的新娘子,在紙紮新娘的背後寫上生辰八字。
一副棺材,漆成紅色,既是棺材又是花轎,把紙人裝進棺材裡。
一應俱全,挑了個破日把這些東西在詹少堂的墳前燒掉,人成親要吉日,鬼成親要破日,與詹少堂並穴下葬
陳仙姑一邊燒紙人一邊想著那黃澄澄的金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告訴少爺,等著娶新娘子吧。」
詹老太太新收的那個重孫,還做了一套新衣服,在墳前磕頭上香。
鄉里人哪個不說詹家真是厚道人家,死了的詹少爺是個痴心人,別人都不要,只要蘇家女兒,詹家這才扎了個紙人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