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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被她一撫,又醉三分:「你跟著我,都是你的。」
金丹桂嬌聲輕笑,從床上起來,走到桌邊給柳大倒了杯酒,兩人共飲,房內又一次響起聲音。
柳大的身世,霍震燁在這幾天內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孤兒,被他師父收養,教了一身變戲法的本事,以此謀生。
沒想到他偷未婚妻的嫁妝送給相好,還想捲款逃走。
霍震燁不齒柳大為人,掐掉了手中香菸,轉身想走,看看自己這個夢還有沒有別的看頭。
誰知一抬頭就在面前那塊掛在房內的圓鏡里,看見一團模糊的黑影。
「滴噠,滴噠,滴噠」聲音由遠及近,一下一下,那團黑影從暗處走到明處。
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穿一件蕾絲衣睡裙,走到霍震燁身後。
她緩緩抬起臉來,臉上該是眼睛的地方被整個挖空,只餘一雙血窟窿。
血淌得滿面都是,順著尖下巴滴落在地板上,霍震燁聽見的滴噠聲,就是血滴落的聲音。
這一個是金丹桂,那床上的又是誰?
霍震燁往屋內看去,床上空無一人,身後的那個金丹桂抻直了兩隻手,像盲人那樣,摸索著要走進來。
霍震燁沒見過金丹桂的死相,他醒來時,金丹桂的屍體已經被人發現了。據說柳大也沒看見,他醉得不省人事,押回捕房澆冷水醒。
要是他醒來與金丹桂「四目相對」,還不被嚇瘋?
金丹桂兩條胳膊僵直著,身體左右轉動,手似利爪,擦過霍震燁前胸。
霍震燁明知是夢,卻忍不住又退一步,後背抵住了房間的柜子。
金丹桂沒了眼睛,耳朵變得異常靈敏,她微微偏頭,順著聲音摸了過來。
霍震燁退無可退,金丹桂似乎知道他就在自己爪前,嘴角一勾:「把你的眼睛給我。」
不論她本來長得怎麼樣,此時臉上兩個血窟窿,唇邊這一抹笑意十分滲人,霍震燁心口急跳,但他屏息相待,等金丹桂的手臂伸到面前,看準時機矮身一躲。
金丹桂的手指直直插進了櫃門,又「噗」一聲拔出來,在木門上留下幾個血洞。
她怒道:「你躲不掉的!」
霍震燁繞床走到角落,金丹桂摸了過來,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梳子,遠遠一扔,梳子落在床頭邊。
金丹桂聽見聲音,得意一笑,轉過身往梳子落地的地方追去。
霍震燁趁機離開,可房內有地毯,屋外卻沒有,他一腳踩在地板上,皮鞋鞋底輕碰,金丹桂驟然轉身,血洞雙目望了過來:「你騙我!」
霍震燁猛跑起來,他跑到門邊,門把手卻牢牢鎖著,怎麼也打不開。
金丹桂已經到了他身後,霍震燁掏槍轉身,扣動扳機,一槍打在她心口處,子彈洞穿過去。
金丹桂低頭「看」向胸口,那裡一絲傷痕都沒有。
子彈擋了她一擋,可對她無用,眼看就要被她利爪穿心,霍震燁靈光一現,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對準她扔了過去。
是白准包在信封里的紙鐐銬。
鐐銬落地就成了實物,鐵鎖牢牢銬住了金丹桂的雙腳,她哀叫一聲,跌倒在地。
她因雙腳被縛越加憤怒,兩隻利爪撐起身體,剛要伸手掐住霍震燁的喉嚨,動作便頓住了。
門鎖從外面被轉開了。
饒是她眼中無珠,霍震燁也能感受到她的驚惶。
金丹桂整個身體一節一節倒轉過來,以手作腳,在地板上飛快爬行。
攀到窗邊,跳了出去。
白准坐著輪椅從門外進來:「跑了?」他看一眼霍震燁,嘖,真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霍:你說誰沒用?你過來!你試試!
第4章 故人面
懷愫/文
霍震燁後背被汗浸濕,下意識轉身,槍口對準大門。
白准瞥他一眼,人雖沒用,膽子還是這麼大,竟然連聲救命都沒喊。
他完全不拿手槍當回事,繞開槍口,轉進房間,低頭看地板上被女鬼指甲刮出的痕跡,眉心微蹙。
這女鬼竟能掙脫束縛?
白准一開口,聲音穿透黑暗,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霍震燁恍然回神,垂下槍口,他就在自己房中,這根本不是作夢,也不是有人要害他。
是真的見鬼了。
金丹桂是察覺出白准在門後,這才逃走。
「你究竟是誰?」霍震燁換了一種口吻問他。
白准沒搭理他,輪椅滾到窗口,窗框上幾道指甲抓過的痕跡,金丹桂貼牆爬出去,早就逃遠了。
那縷本來繞在霍震燁肩頭的菸絲,頃刻散去,順著風飄進夜空中。
白准拾起落在地上的紙木枷,木枷與鐐銬本是一對,鐐銬起了作用,木枷卻被霍震燁的汗水打濕,這才沒用了。
白准指尖一搓,木枷搓成紙灰。
屋內怨氣濃重,再加上金丹桂雙腳被縛,還能只憑雙手逃走,她已經不是尋常鬼了。
據她死去已經三夜,等到頭七回魂,她會鬼力大漲,到時可不是一付簡單的鐐銬能抓住的事了。
霍震燁望著地板上留下的痕跡,和房內柜子上的十個小洞,知道自己死裡逃生,他沒覺得慶幸,反而升起絲荒謬感:「她為什麼找我?」
白准這才相信霍震燁沒有殺人,心中竟莫名鬆一口氣,爾後又想他好不好,跟自己才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