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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超過了時間……」
季西陸呵地輕笑一下:「那就……多一分鐘,就多在水裡泡上十分鐘吧。正好現在是深秋,湖水溫度不高,很適合游泳,想來你們會很喜歡,對嗎?」
湖中撲騰聲和叫罵聲驟然停止,幾秒之後,他們開始罵罵咧咧地問候季西陸全家。
季西陸表情都沒動一下:「那就這樣決定了,開始——」
沒等他說完,身後忽然有人出聲打斷他:「季西陸,等一下!」
……
這聲呼喚非常突兀,季西陸動作一頓,緩緩轉過身,就見姍姍來遲的沈承燁用巧勁撥開阻攔他的葉文瀾,急匆匆向湖邊走了兩步,在一個距離恰到好處的地方停下腳步。
兩人對視一眼,沈承燁怔了怔,再次說:「季西陸,等一等。」
本來愣愣看著紈絝們在湖裡掙扎的工作人員猛地回過神,一個個轉眼看向沈承燁,表情格外古怪。
竊竊私語中,季西陸將雙手攏在一起,不咸不淡地問:「你有事?」
沈承燁默然,他有些答不上話。
有事嗎?
當然是有的,比如他想給季西陸道歉,比如他想阻止季西陸繼續收拾那幾個狐朋狗友,比如他想向季西陸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但無數的比如到了嘴邊,最終都化成一聲嘆息,餘下想說的話被他盡數咽進腹中。
他知道他說不出口。
季西陸踹人下湖時他剛趕到現場。那會他就想阻止季西陸和朋友發生衝突,但葉文瀾死死攔下了他,不問緣由立場鮮明地站到了季西陸那一邊。
他不想和葉文瀾發生太大衝突,耐心解釋了三遍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前因後果,不是想拉偏架,葉文瀾梗著脖子當沒聽到,最後說急了,就直衝沖反問了他一句「季西陸難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一點都不信他」。
這話沈承燁沒法回答。
他不是不信任季西陸,最初他答應讓季西陸做他的機甲修理師時,有多少人為他的決定不可思議?
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機甲修理的畢業生,剛離開學校,第一個搭檔就是沈上將未來的繼承人,這是多少人不敢想又無比渴望的好事?
很多人不能理解他的決定,他也不需要那些人理解。
他告訴季西陸:「我相信你能讓我的機甲一直保持在最優秀的狀態,也許最開始會有些費力,但時間久了你一定能做到。」
他將這份信任給了季西陸,季西陸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自從和季西陸搭檔後,他的機甲就真的永遠處在最好的狀態,為他贏取了不少機會。
但沈承燁從沒覺得機甲修理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比起機甲設計、藥劑研發、武器改良等需要創造力的行業,機甲修理只是普通技術工作,只要技術到位就能勝任,談不上開創什麼,更沒多少可能為聯盟帶來科技推進。
直到發現季西陸在藥劑方面的驚才絕艷,他才恍惚意識到是他錯了。
季西陸的天賦決定他絕對不可能只是個普通的技術工。
他有天賦,他可以成為一位藥劑大師,為聯盟贏取更多話語權。
但當他以為這就該是季西陸的新定位時,他又遇到了眼前這一幕,發現季西陸身上有種不輸給養父的恐怖氣勢,再次意識到他又錯了。
季西陸不僅是天才,還是全才。
以他的能耐,做什麼不行?
只要他想,他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戰士,也可以做一名前途無量的藥劑師,甚至想要往機甲設計、武器開發、光腦程序等等方面發展也不是難事。
他有無數種可能,能帶來無數種未來。
別說季西陸打人很可能事出有因,就是沒有原因,這樣的人,有點脾氣又怎麼了?
沈承燁心中埋怨那群狐朋狗友,恨不得時光倒流,把這群智障全部按在訓練場揍一頓,但事情已經發生,他還是得捏著鼻子收拾爛攤子。
「季先生,我代替這群不懂事的給你道歉,你的實驗室有任何損失,我都願意賠償。」
季西陸淡淡哦了聲:「放心吧,跑不了你的。」
他才懶得管沈承燁那個複雜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都已經惹到他了,還想全身而退?
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也不打聽打聽他季西陸是個什麼人。
沈承燁還沒意識到危險,王遷先一步感覺到不對,控制不住地向後退了兩步,眼神亂飄,情不自禁尋找合適的逃跑路線。
葉文瀾一直盯著兩個人,看王遷表情不對,一個激靈,一步跨到王遷身前,攔住他去路。
沈承燁莫名其妙看了兩人一眼,轉過頭繼續和季西陸說情:「我知道他們今天犯了大錯,但你不合適處理他們的事情。今天給我個面子,改天我一定帶著他們上門給你賠禮道歉。」
他這話說得有些艱難,引得周圍議論聲更大了些。
沈承燁聽到許多類似「他不是上將養子嗎」「剛才季先生好像提到他」「這是賠禮道歉的事嗎」的句子,心中更是發沉,但他害怕事情無法收場,只能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他交的朋友里不乏雞鳴狗盜之輩,可他不是來者不拒,更不是完全不挑剔朋友人品。
像他這樣的人,很難說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因為他交朋友的初衷往往不是為了朋友本人,而是為了平衡他們身後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