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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燁有些不服:「他和我的觀念完全不同。」
溫君逸觸到了他的底線,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只能分道揚鑣。
王遷大大咧咧地嗐了一聲:「那又怎麼樣?講真的兄弟,你對他的感情也不是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可啊。比起現在這個溫君逸,你更喜歡的不是少年時候的他嗎?那個人就在你記憶里,又不會跑,你怕什麼。」
沈承燁怔怔地聽著王遷的話,眼中有震驚又有醒悟。
是了,王遷說的是對的,他對溫君逸的記憶雖然沒有停留在以前,但讓他心動的,一直是記憶中那個明明非常瘦弱、卻堅韌又有擔當的少年。
與其說他一直愛著溫君逸,不如說他一直愛著當年溫君逸反抗溫家時的感覺。
那是他理想伴侶的形象。
正是因為如此,他後來才會注意到還是大二學生的季西陸。
他們看起來同樣的弱不禁風,卻又頑強的在災難中生長。
第94章
比起如今的溫君逸,季西陸的繼任者顯然更符合沈承燁記憶中那個形象。
偏偏他做下錯事,導致繼任者被快穿局接引走,季西陸一來就開始顛覆他的想像,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原來愛他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很多時候,有人爭搶的東西才會受重視,失去過的東西才會珍惜。
落差、打擊,無時不刻不在提醒沈承燁「你已經失去了最愛你的人」,所以他才會心存不甘。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死活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不願意深想落差存在的真相,更不肯為此後悔。
他珍惜人才,季西陸是個人才,於是他就刻意強調自己的想法,非要表示自己悔過是因為季西陸足夠有才華。
直到他的養父打醒他。
沈承燁其實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為什麼那樣死腦筋。
他抿了一口雞尾酒,從這種雲湖星盛產的、味道偏甜卻足夠烈的酒液中品嘗出無盡苦澀。
「王遷,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是發自內心覺得,我如果一直轉不過這個彎來,還不如不做龍牙軍團的繼承人。龍牙軍團從來不是多和睦的地方,這樣的我根本負擔不起軍團上上下下那麼多軍人。軍團保家衛國,立下無數功勞,如果毀在我手上,那我就是聯盟的罪人。」
王遷大驚失色,沒想到發小會這樣想,慌忙去看發小的表情,希望他只是在說醉話。
但當他看清沈承燁臉上的認真時,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沈承燁反倒笑了起來:「我會有今天這個結果,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造成的,所以我不覺得真到那個地步有什麼難接受。」
如果一開始他沒有那樣對季西陸,也就不會被龍牙軍團大部分手握實權的軍官厭惡。
他沒有養父的手腕和實力,得不到高層軍官的支持,幾乎就沒了坐穩軍團繼承人位置的可能。
與其到時候被人踢下來,還不如早做打算。
王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發小,琢磨了好半天才決定說實話:「其實你不幹這個也挺好。兄弟,你這個人很講義氣,我爸和我說過你的狠心沒用在對的地方,老老實實幹個軍官就挺好。」
沈承燁聽了這話,一點都不生氣,拍拍王遷的肩膀,感慨地說:「還是你能理解我。這些話我要回去對君逸說了,他恐怕不能接受。」
他是傻得莫名其妙,卻不是完全沒腦子。特別在意識到自己不大對勁之後,他更是謹慎地回憶了很久過去,逐漸從溫君逸過往的小動作從看出端倪。
他的白月光,愛他身上所代表的權勢更甚於他這個人。
這個認知讓沈承燁更難受了。
季西陸的繼任者曾經不計代價地愛著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連前途都耽誤了,可他沒有珍惜繼任者,就這樣錯失了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
他不知道季西陸和繼任者不是同一個人,只覺得現在的季西陸和曾經判若兩人,覺得是自己親手弄丟了曾經的季西陸。
低頭看著杯中妖艷的紅色酒液,沈承燁眼神愈發黯淡。
他很後悔,非常非常希望回到過去,但他知道這根本就是奢望。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無法改變,季西陸早就討厭他了,還和他的養父成了一對,他自問不是養父的對手,就是想做點什麼來挽回都難。
可能真應了地球那句古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也和他養父一樣不講究,對下手搶人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會蠢蠢欲動。
但他沒有可能。
沈承燁看向坐在一邊喋喋不休安慰他的髮小,心裡總算有了些安慰。
古地球還有句話說得好,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們有思想,能夠克制本能。他辜負了一個,就不能再辜負另一個,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來。
沒關係,慢慢教吧,總有能教好的時候。
要實在是教不好……
沈承燁閉上眼睛,端起酒杯和發小碰了個杯,仰頭一飲而盡。
教不好他也不可能放棄了。為了溫君逸,他丟失了太多東西,如今只剩下溫君逸本人。
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就是為了自己,他也不能放開溫君逸。
更何況以溫君逸如今的情況和觀念,真就這麼把他放出去,還指不定會不會禍害到別人。
他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