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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誰腦子裡那根筋先搭錯了,得知溫君逸在藥劑小組落選,為了展示誠意,他們竟無視沈承燁的警告準備去找季西陸的麻煩。
不過這個麻煩不太好找。
季西陸的實驗室被沈驍特意安置在軍方研究區,本就是為了避免無關緊要的人找上門,安全級別設置理所當然是最高的。軍方研究區特定的入門篩查、前往實驗室路上的多道關卡、實驗室樓下的身份識別……真算下來,一般人可沒有過五關斬六將的本事見到季西陸。
然而這幾個紈絝子弟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幹過,說難聽點就是傻大膽,湊在一起合計了一下,乾脆從家裡偷了一份手令出來。
這份手令專用於研究區安檢,幾個人靠著手令成功通過軍方的檢查,混到了實驗室樓下。
季西陸不認識這些人,也懶得費力氣回想繼任者的經歷,聽他們一口一個「沈哥」「承燁哥」在門口鬧騰,簡單粗暴將鍋扣在了沈承燁頭上。
他偏過頭,看了眼下頜線條緊繃的沈上將,緊了緊毛領,懶洋洋地說:「沈上將,您這個養子頭很鐵啊。」
沈驍垂下眼睛,神色辨不出喜怒:「是我的疏忽。」
說著,他移開視線,目光落在表情同樣不怎麼明朗的李副官身上,語氣淡淡的:「看來承燁體質強化等級又有提高,以前的指導力度不太夠了。」
李副官心領神會:「回去後會為他制定新的訓練菜單。」
沈驍收回視線,向季西陸點頭致意。
季西陸彎了彎唇角:「沈上將是個爽快人。不過人來都來了,我還是去見見吧,總這麼攔著儀器也不是事。」
不給這些人機會,怎麼能給沈承燁扣更多帽子?
找他季西陸的麻煩,真以為一頓打就能把事兒掩過去?
做夢。
沈驍說:「讓李副官陪你去。」
季西陸拒絕說:「不,我很好奇他們找我的目的。沈上將,不要打擾我的樂趣,好嗎?」
「好嗎」兩個字被季西陸咬得又輕又軟,尾音還帶了點笑意,卻讓李副官無端端覺得脊樑發寒。
沈驍別有深意地看了季西陸一眼,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季西陸又緊了緊毛領,緩步走出實驗室大樓。
……
幾個紈絝在樓下等得快不耐煩了,見季西陸三步一搖、五步一擺地走出來,精神頓時一振。
他們打量季西陸兩眼,感覺季西陸行走間有種弱柳扶風的美感,在心裡稍微咂摸了一下,也顧不得再攔著工作人員,紛紛圍上前去,一個個盯緊季西陸,生怕他轉身跑掉。
季西陸見狀,在心裡笑了一下,走到台階邊緣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問:「沈承燁讓你們來找我的?」
幾人聞言愣了下,互相對視一眼,兀地爆發出一陣狂笑。
「天吶,你怎麼會覺得分手後沈哥還會讓人來找你?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他該不會是以為沈哥的朋友來找他,就是沈哥有和他複合的想法吧?這臉得多大才能產生這種幻想啊?!簡直笑死個人了!」
「不不不,瞧你們說的,好像他和承燁哥開始過似的!一個自己送上門的替身,心裡丁點數都沒有,拿什麼和正主比?難為承燁哥忍他這麼久。噯,季西陸,我說你該不是每天都盼著人上門告訴你承燁哥想見你吧?要點臉,看看你自個兒,你配嗎?」
幾個人笑得愈發放肆,周圍忙著檢查儀器的工作人員個個停下動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智障。
季西陸眯了下眼睛,沒有動怒,只琢磨了一下現在是應該假哭還是應該控訴,想了想又覺得不管怎麼樣都挺費勁,乾脆不咸不淡地接話:「哦?看來不是沈承燁讓你們來的,而是……溫君逸?」
紈絝們笑聲戛然而止,面面相覷半晌,狐疑地看向季西陸,發現季西陸面色帶著病態的蒼白,恍然大悟地蔑笑起來。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原來是裝的。」有人輕慢地將季西陸從頭掃到腳,撇了撇嘴說,「沈哥和你已經沒有可能了,你再怎麼哭鬧也挽回不了,不如乾脆點離開,不給沈哥和溫君逸添堵,還能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說實話你也挺能耐的。剛和沈哥分開,轉頭你就勾搭上了葉文瀾,還弄來這麼一處——」有人說到這裡,回頭看了眼呆若木雞的工作人員,還以為他們是被季西陸的無恥驚呆,嗤笑著繼續,「實驗室,怎麼,想和正主鑼對鑼鼓對鼓地干一架啊?」
「真是好笑,就憑你,也配和溫君逸那樣的天才藥劑師爭高低?」
季西陸目光泠然,掃過一眾惡意滿滿的紈絝,向前邁了一步,渾身氣質陡然銳利無比。
脖頸邊的毛領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下,深色的絨毛更襯得他膚色蒼白如雪,一雙淺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翻著粼粼波光,卻不見半點瀲灩,只有無盡的寒涼。
他伸出幾乎沒有丁點血色的手指,輕輕解開袖口的金屬扣子,腕上青筋浮現,隱約勾勒出一點讓人心驚肉跳的弧度。
紈絝們下意識隨著他的動作仰起頭,目光觸及他的眼神,只覺得後背猛然一寒,像是有吐著信子的毒蛇爬上脊樑一般,讓人不由自主打起寒噤,心臟突突直跳,腿跟著有些發軟。
季西陸見狀,唇邊挑起一個涼薄的弧度,輕聲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