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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陸聽了一會,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沈承燁救過葉文瀾的哥哥,當時雙方應該非親非故,因此換來葉文瀾深深的感激;
沈承燁在感情上是個人渣,但在戰場上,他服從命令、保家衛國,將生死置之度外,軍人該做的事情一件都沒落下;
沈承燁非常重視承諾,但凡許諾的事情就沒有一件做不到,他的朋友們可能對此感觸更深。
總的來說,他身上有不少優點,也存在嚴重的缺陷。
季西陸許多疑惑得到了解答,比如葉文瀾為什麼會主動為沈承燁出頭,又比如他的繼任者為什麼會看上沈承燁,在對繼任者眼光有了一定認可的同時,更為繼任者嘆息了。
如果沈承燁真的一諾千金,那繼任者的遭遇只能說明一件事——沈承燁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繼任者一句諾言、一分真心,他刻意接近繼任者,卻從頭到尾對繼任者飛蛾撲火的舉動冷眼旁觀,將繼任者的真心棄如敝履。
在感情上,他就是個人渣。
季西陸眯了眯眼睛。
葉文瀾還在語無倫次地給季西陸列舉沈承燁獲得過的榮譽。
「之前法蘭倫王國越過三不管地帶,和榿木自由聯盟一起攻打聯盟邊境,聯盟兩線作戰處境非常不利,就是沈哥主動請求執行伏擊任務,帶隊奠定了勝利的基礎,軍部為此給他頒發了一等功勳章;黑天鵝、小美人魚星盜團劫掠商用星艦時,也是沈哥主動充當人質才成功拖延時間,救下其他無辜的人,被救的人集體給他送了錦旗;還有很多次和其他國家小的衝突,別人覺得瑣碎複雜不願意接手,都是沈哥帶隊四處奔波……」
季西陸聽他絮絮叨叨了很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兀地問:「這些事情不是你主動去了解的吧?」
葉文瀾聲音戛然而止,迷茫地看著季西陸,呆呆地點了幾下頭。
季西陸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哼笑,眉峰挑起,形成一個銳利的弧度——
因為後遺症一直沒好,他面色一直蒼白,繼任者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又讓這具做過數據交換的身體天生帶著兩分柔軟。偏偏他本人性格和繼任者天差地別,每當他挑起眉峰,整張面孔就會染上十二分的凜冽,一笑起來竟有些驚心動魄的威勢。
葉文瀾心裡一個哆嗦,下意識往後退,卻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瞬間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音。
季西陸慢條斯理整理了下袖口,不疾不徐說:「我猜,告訴你這些的人應該是你哥哥?他對戰局很敏銳,每次復盤過戰鬥後會和你講一講他發現的東西,本意應該是培養你對危險的嗅覺,可惜你……只記住了表面的東西。」
葉文瀾懵在椅子上,一時間忘了答話。
季西陸上下打量他兩眼,擺了擺手:「今天先到這裡吧。你回家以後可以問問你哥哥,他和你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葉文瀾沉默許久,安靜地站起身來,將放在一邊的東西收拾好,一言不發往外走。
季西陸目光掃過自己的光腦投屏,出聲喊住他。
「我下午會將電子申請提交到藥劑師協會,你記得整理一份紙質資料出來,拿去給孟老師留檔。」
葉文瀾腳步頓了頓,悶悶地答道:「我知道了,晚上弄出來,明天給孟主任送去。」
說完這話,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出病房,好像身後有妖怪在追。
季西陸一手托著下巴看了一會,輕笑出聲。
「我都退休了,教導小孩子這種事情,還是讓小孩子的家長自己做吧。」
……
傍晚時分,葉文瀾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和媽媽打了個招呼,就去書房幫季西陸列印資料。
因為心裡存著事,他操作機器人時有點走神,一不小心就列印錯了,等拿到裝訂好的文件走到樓下才發現幹了白工。
莫名有點委屈,葉文瀾吸了吸鼻子,把文件放在茶几上,拿著光腦再次上樓去列印正確的。
他哥哥葉文濤下班回來,開門進屋剛好看到葉文瀾蔫噠噠的背影,禁不住失笑。
「媽,文瀾怎麼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葉媽媽搖搖頭:「不知道,下班回來就一副委屈的模樣,問他也不說,光說有額外工作要做。」
葉文濤笑意淡去,一雙眼睛黑沉沉看不出喜怒:「沈承燁那個前情人又欺負他了?」
葉文濤不是很喜歡沈承燁,覺得這個人在感情上分外涼薄,但同樣不喜歡沈承燁那個前情人。
他在沈驍上將的私人藥劑研究小組工作,經常與沈上將接觸,即使不在意沈承燁和前情人的消息,也時不時會從一些渠道得知兩人的事情。在他印象中,沈承燁的前情人是個欺軟怕硬、仗勢作妖的人,本事沒有多少,野心卻很是驚人,弟弟和這個人接觸弊大於利。
他希望弟弟能離這個作精遠遠的,然而事不遂人願,他那個蠢弟弟居然主動招惹了對方。
葉文濤知道弟弟有錯在先,沒有阻攔弟弟彌補錯誤,但人有親疏遠近,他不免對沈承燁的前情人更加不喜。
葉媽媽倒對沈承燁的前情人無感:「好像不是,我那會聽了一耳朵,好像要給孟主任準備什麼留檔材料。」
葉文濤一愣:「留檔材料?」
那不是準備開發新藥劑時才需要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