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作者有話要說:謝淳:今天也是沒出場的一天
第3章
涼州。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落下,雪色無邊無垠,天與地的界限不甚分明。大雪已經下了三日有餘,雪落之勢稍緩,兩列黑甲士兵自燕王府踏出,數百人的隊伍安靜肅穆動作迅捷,這是燕王親衛。
北風呼嘯著穿街而過,捲起地面上的積雪,又洋洋灑灑落在眾人身上,白色的熱氣自口鼻而出,倏忽便散去了。
為首之人騎著一人高的駿馬,一手提韁一手執鞭,行止間黑色大氅不斷揚起,雪白的粒子順著光潔的皮毛滑落,悄然無聲。
一聲長唳劃破寂靜天空,蒼鷹在王府上空盤旋片刻,俯衝而下,謝淳抬手,蒼鷹便穩穩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解下鷹爪上的竹筒,取出內里的捲紙,指尖微動,捲紙便被展開,只見那皺巴巴的紙片上寫著四個字:紫薇星動。
字跡繚亂,可見其匆忙,謝淳眉心擰起,皇帝出事了?那阿和……
謝淳提著韁繩欲轉方向,胯/下駿馬在原地踏著蹄子表達不滿,這馬通體烏黑無一絲雜毛,唯有四蹄雪白,宛若烏雲踏雪,是謝淳兩年前得的寶馬,極通人性。
它在府中關了三日有餘,今日終於能出門,還沒跑開就又要回去,它自然不情願。
謝淳拍了拍它的脖子,喚一聲:「黑棋。」
它這才噴出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轉過方向。
今日出行是為清雪,他在與不在問題不大,趙誠帶著人繼續前行,謝淳回府便徑直入了書房。
邊關苦寒,即便是燕王府,也不過是建得大氣舒朗,沒有雕樑畫棟,也沒有迴環曲折,房中陳設更是簡樸,整間書房找不出個像樣的擺件,也就是書案上未做完畫有看著幾分精緻。
畫上的人,只看背影便知是個難得的美人。
慕家多美人,不論男女,個個生得一副好皮囊,當今貴妃便是慕家之人。
宣和今年十八,他母親是貴妃胞妹,容貌又肖母,想來是比年少時更好看了。
燕王出府不過片刻又折返,自然有人去通知軍師,孔明搖著羽毛扇趕到書房,發現王爺又在看畫。
他正欲行禮提醒謝淳,謝淳就從畫中抬頭,示意他看筆山下的紙片。
孔明看著閒置在旁的紙鎮搖搖頭,捻起紙片掃了一眼,表情便凝重起來了。
「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若回京……子善以為,可行否?」
孔明斟酌片刻:「王爺眼下羽翼未豐,京城不比涼州,多方勢力交錯,何況如今形勢未明,此時回京不是明智之舉。」
謝淳轉了轉手上的虎骨扳指,他在涼州六年,從一開始無人看好到現在人人尊一聲燕王,而一旦回京,光是親王,頭上便還壓著五個,現在回去,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但他仍舊他搖頭道:「我可以在涼州明哲保身,阿和失了倚仗卻無處可躲。」
孔明無言,他們都知道王爺有個心心念念的弟弟,時不時就要收些稀奇玩意兒備著,連黑棋的名字也和他有關。
雖然王爺從來沒說過是誰,但這麼多年了,他們也能猜到這位弟弟大約就是那位名滿京城的貴公子,不是皇子卻被封了郡王的沈宣和。
沈宣和不知道幾千里外還有人在記掛自己,皇帝昏迷多日,遲遲不醒,太醫束手無策,前朝後宮亂象漸生,無數人盯著他。
和諸位皇子不同,沈家和慕家都靠不住,他唯一的倚仗就是皇帝,他的狀況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皇帝的狀況,大部分人得不到確切消息就自然而然地觀望起他的態度來。
真正的執子之人不會這麼快下手,前來試探的多半是些不入流的玩意,盡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這邊兩個潑皮在摘星樓前賴著說吃壞了肚子,那邊錦繡坊門外聚著幾個裁縫說短了布料,到了雲香閣又是換湯不換藥的套路說香料以次充好……
這些事甚至不需要宣和出面,幾個大掌柜商量著就把事辦妥了,只是生意多少有了些影響。
宣和瞧不上這幾個錢,現在少的,將來他會連本帶利收回來。但此時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一步也不能退,一旦露怯,那些人只會更猖狂。
這兩年他做的幾乎是壟斷的生意,背靠大樹的一切都好,如今風起樹影搖,就有人想來分一杯羹了。
就像是聞著猛虎血腥味聚集而來的豺狼,猛虎強時,一切安好,一旦受了傷流了血它們便撲上來分食。
派去接裘老的人已經兩天沒有傳回來消息,昨日宣和夢見那老大夫死在馬車上,雙眼瞪圓質問他為什麼要害他。
宣和醒來不放心又派出去五十名親衛。
按制郡王親衛最多可以有兩千,親王三千,但那是戰時,如今四海昇平,若沒有皇帝特許,郡王府的親衛是兩百人。
太平年月,也沒什麼成氣候的山賊,他王府四分之一的親衛放哪都夠了,況且為了行事隱蔽,就算有人要半途截殺也不會派太多人。
又等了兩日,這天傍晚,王府親衛終於護著裘老回來了,宣和鬆了口氣。
林安帶著回來復命的人請罪,人是他點齊了派出去的,路上卻出了意外,若不是主子另派了五十名親衛,裘老此時怕是凶多吉少。
一路上他們遭遇了兩次襲擊,第一次只有六人,林安派去的人足以應付,第二次來了十四人,個個都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