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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師就算了,雖然沒有掌實權,卻是文壇泰斗,太師的弟子他還得忍?
謝淳沒有說太師要告老,這位就是他選出來的接班人,將來或許就是清流中的領袖。
他自有為位宣和正名的辦法,只是還要些時日。
「不必急於一時。」
謝淳既然不鬆口,宣和索性不再提這事,思忖著貴妃曾說過的話,真心換真心。心中有幾分茫然,又有幾分委屈,他如今還不夠真心麼?
從前橫眉豎眼的,如今他將謝淳放在心上,自然捨不得他難受,幾乎是百依百順。
大約還是他太好說話了,宣和想,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第二日早起,宣和便出了宮,一直到傍晚宮門落鑰也不見人。
宣和宿在宮外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謝淳也不拘著他,確定他的安全便好,只是今日,宣和沒有派人進宮傳話。
偏偏今日宣出去時還和沒叫人跟著。
謝淳稍加思索就明白阿和在同他鬧脾氣,他一邊準備著賠罪的禮物一邊不斷派人去尋,找遍了宣和常去的幾處也沒見著人,謝淳開始有些擔憂了。
他只怕宣和一個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出什麼事。
下人來回稟找到人的時候已經是月亮已經悄悄爬上屋檐,謝淳顧不得著許多,快馬加鞭趕到了太廟。
宣和已經縮在蒲團上睡著了,臉上還依稀帶著淚痕。
聽看守之人匯報,宣和今日過午便來了太廟,而後在裡頭呆了一天,供奉先皇帝的大殿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宣和遲遲未出,他們才進宮稟告。
宣和不是受了氣會哭的人,別說是千里迢迢地跑到太廟來哭。
顯而易見就是故意的。
謝淳心知肚明,但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宣和的眼淚叫他心疼。
更叫他想起先帝在時宣和恣意放縱的樣子,那時可沒有人敢在朝上這樣同宣和作對,誠然那時宣和不涉政,但這事說到底也是因為他沒有好好護著人。
他雖是為了宣和,卻是實實在在叫他受了委屈。
罷了,阿和想如何便如何,左右有他在一日,便護著他一日。
當夜,一到聖旨傳出宮,狀元郎被革職了。革職的狀元郎什麼都不是,白修遠擬了聖旨搖頭暗嘆,分明提醒過他了。
太師前些日子病了一場,精神不大好,剛下床就聽說了這消息,講將弟子喚到府上。
「你為何要同陛下對著幹?」
師徒如父子,他們之間不需要打官腔。
狀元郎緊緊抿著唇:「直言進諫。」
太師嘆口氣:「秦王做了禍國殃民的事了麼?」
「可是他同陛下……」
太師打斷他:「你又如何得知?」
「我親眼看見,那日秦王宴請新科進士,聖上也在,他們……」
說著說著他就噤了聲,他忽然意識到,聽先生的意思,他分明也是知道這事的,那麼朝中知道這事得顯然不止他,卻只有他一個人提。
他看見又如何?皇帝若是不認,他說的就是假話,就是栽贓。
「明白了?」
狀元郎臉色發白,點點頭。
「不要同陛下作對,聖上是明君。」
他不說話,太師拍拍他的肩,進宮去為他求情了。
出宮時遇上了洪閣老。
洪閣老說:「太師後繼有人。」
太師搖搖頭嘆氣。
洪閣老寬慰他:「秦王為他磨刀,這是榮幸。」
秦王就是最鋒利的刀,太師只怕弟子被磨廢了。
宣和原本只是要謝淳愧疚,要他記住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到了太廟卻真的委屈起來,不知不覺就掉了許多眼淚,哭得累了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三天,他發燒了。
高燒三天,宣和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三天,醒來時十分無力,但總算腦子是清醒了。
他知道是謝淳照顧他的,只是氣還沒消,應該說更生氣了。
因為這事就是謝淳引起的,要不是他向著別人他也不會委屈地去太廟,更不會發燒,若不是謝淳,他哪裡要受這樣的苦。
因而見了謝淳還是十分不快,心中盤算著要如何行事,謝淳走到跟前他卻忽然計上心頭。
「你是誰?」
問得青鸞都嚇了一跳,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謝淳倒是鎮定:「你不記得我了?」
宣和搖頭,盯著他,似在思索:「我該認得你嗎?」
謝淳盯著他瞧了一會兒,然後說:「那你記得你是誰嗎?」
宣和一臉你是不是傻:「我是沈宣和,是寶郡王。」
「不錯。」
謝淳說完就出去了,太醫在外頭候著,商討許久,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發燒造成的記憶問題不該是這樣的,這倒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按理說沒有外傷,沒有特別強烈的刺激是不至於失憶的。
他們不能明著說秦王是裝的,只能說:「許是有些不願憶起的事。」
謝淳心中有數,他再進去問宣和:「想起來了嗎?」
「沒有,」說完好奇地看著他,「我們關係很好麼?」
謝淳點點頭:「我是你相公。」
宣和:???
低估他了。
他怎麼能這麼一正經地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