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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好像有點明白貴妃的意思了,又好像沒有明白。他試探著說:「待小白大人出獄,便叫他入戶部。」
貴妃輕嘆,還是沒開竅,罷了罷了。
宣和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他大約明白貴妃是要他利用謝淳的感情,卻想不到是怎麼個利用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
宣和再次進入大理寺牢房,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蘇少卿,他們帶了筆墨來,然後在裡頭呆了整天,走時帶走了兩本厚厚的帳冊。
關鍵的證據拿到。這案子查起來異常地快,更重要的事理國公自己認下了這事,雖把主要罪責都推到了別人身上,卻也在配合調查。
周家、蘭州,他都用了一個方法,化被動為主動,照他的說法看,他即便是被定罪也不過是個監察不力。
順便還甩掉了一個累贅,若說周家是不得不甩,那後面蘭州是就是順勢而為。
既然他自己都把蘭州推出來了,正好方便整治。
謝淳趁機上書,蘭州衛剋扣軍餉,以戰養兵,要求廢蘭州衛,新設衛所,同涼州等地換防。
皇上仍舊是一個字,查。
這事若查實了便是廢了理國公多年的經營,他自然能想到這些後果,卻仍舊承認了當初白大人是被人謀害的,他既然主動放棄了蘭州,那一定是因為有更大的利益。
宣和回憶劇情,思忖,這事和老二的關係。眼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周家莊子上失蹤的那幾千人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還真高估了老二,他畢竟是姓謝不姓周,竟分不出個遠近親疏了。
謝淳現在在兵部行走,如今提了兩件事都是同兵部相關的,一點都沒有越界。
當年那事不過過去六年,誰都沒想到謝淳不聲不響地就挖出來這麼兩件事,或者說是一件。
他在皇帝給他們提供的舞台上施展,不知不覺就廢了二皇子最大的倚仗,當初五皇子的事似乎也同他有些干係。
三皇子雖然也都有參與,但如今看,這兩次的關鍵都在七皇子。
一時間眾人就有些考量了。原以為儲位之爭最後會是二三兩位殿下,如今看,還真未必。
一時間又有些懷疑皇帝叫謝淳進兵部是不是就為了清算這些事,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蘭州的事。
別人不敢問,宣和卻直接問了:「爹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做的事。」
皇帝沒有否認,他說:「怎麼,怪爹爹沒有及早處置?」
宣和搖頭:「爹爹做什麼都是對的。」
皇帝笑了笑,他近來看著宣和的舉動,覺得宣和有些傻,雖也有些動作,卻一步一步被謝淳算計得死死的。
謝淳確實最像他,但宣和是他跟惜娘一起教養長大的,照理說比起謝淳也不差。
如今想來宣和被他們養得太好了,雖有些驕縱,卻最是純善不過,有些事不該瞞著他。
他細細地將此事掰扯清楚:「當年不處理,是因為他的功績還歷歷在目。朕若處置了,旁人不會想是他犯錯,倒像是朕不容人。」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皇帝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他覺得朕容不下他,朕確實容不下,不過等得起。」
宣和搖頭:「才不是,衛將軍的功績不比他低,如今不是好好的麼?君臣之道,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你這是向著朕說話。」
「我自然向著您。」
皇帝派了欽差去蘭州調查,理國公被奪爵待判。
奪爵不是抄家,但他府上一切違制的東西都要拆除,收回,何況這還不是最終的結果,若是蘭州的事同他有牽扯,這罪名還能更重些。
太后得了消息便帶著周妃趕到夏涼宮,她要周妃代自己向皇帝下跪。
宣和同貴妃今日都在,他們在偏殿坐著,將正殿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貴妃便同宣和說起當年的恩怨來。
太后是皇帝生母,但皇帝同她並不親近,先帝子嗣單薄,就那麼幾個兒子,都是放在前朝認真教養的,尤其是作為儲君。
但無論如何也是生母,七歲之前也一直生活在一起,皇帝對她從來都是敬重有加,甚至立了周家的女兒為後。
皇后早逝,她便要皇帝再立新後,這新後的人選仍舊是周家人。
此時皇帝已是大權在握,自然不會聽她擺布,最終也只納了周妃入宮。一直到生了二皇子都沒有封號,到如今也只是個周妃。
後來貴妃卻進宮不過三月便封妃,封號還是宸,懷孕之後更是直接封了貴妃。
「再之後……」貴妃將手交疊在小腹:「在之後我便沒了孩子。當年仍舊是太后在掌著宮務,我和淑妃協理。皇上回宮後便因此責罰了淑妃,找了由頭將金印從太后手上收回。」
皇帝訓斥了周妃:「後宮不得干政,太后年歲已高,周氏不加勸阻反倒煽風點火,罰俸三月。」
這俸祿是不多,但是丟人啊,不過這次沒關係,誰都知道她是為了太后。
太后卻道:「你莫拿這話打發我,慕惜娘就在這夏涼宮吧?怎麼她來的,哀家倒是來不得了?」
「母后可還記得,當年朕離宮北巡,回京時收到消息,惜娘有孕,快馬加鞭地回來,等待朕的,是什麼?」
「皇帝是要同哀家翻舊帳了?哀家果然沒看錯,這狐媚子整日勾著你不放,如今還是為了她?如今是奪爵,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抄家流放?那不若連著哀家和你那皇后一起處置了,正好遺體遷出皇陵,好給那狐媚子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