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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服了自己才又看謝淳。
謝淳一個親王,出入卻基本不帶隨侍,如今也是自己牽著馬走。他走得不快,宣和跟著並不吃力。
他們身後百里匯駕著馬車卻很是疲累,他得控著馬,不超過前面的人。他武藝好,也會騎馬,但這不代表他會趕車啊。
謝淳遲遲不開口,宣和只好硬著頭皮搭話:「七哥在這等我?」謝淳點頭,宣和繼續提醒他:「有話要同我說?」
謝淳停下了腳步,翻身上馬,然後伸出一隻手來看著宣和:「上來。」
宣和愈發肯定謝淳是有什麼東西要給他,多半還是他想要的,他猶豫片刻,搭著謝淳的手,借力上馬。
謝淳沒有刻意摟著他,但他牽著韁繩的姿勢,自然而然就將宣和攏在了懷中。
百里匯鬆了口氣,不用再壓著速度了,不過王爺怎麼回事,就怎麼跟人走了?
宣和身體繃緊了,儘量和謝淳拉開距離,謝淳也沒有刻意貼著他,似乎喊他上來就真的只是為了捎他一程。
但郡王府的馬車就在後頭。
走了沒一會,宣和就垮了腰,丁點兒大的地方,腳上還沒個能借力的點,這也這樣坐著著實吃力。
又過了一會,肩也垮了,最後索性靠在謝淳身上。而他身後,謝淳自始至終就沒有變過姿勢。
到了郡王府門前,謝淳說:「白修遠看過當年蘭州購糧的帳冊。」
小白大人過目不忘。
這證據要是用得好,為白大人翻案會容易許多,不但可以順理成章地讓白修遠出獄,還能幫他完成夙願。
他對於當年的事並不了解,原本不過是想為小白大人脫罪罷了,身為京官擅自離京潛入蘭州軍營,這是重罪,但法外容情的事並不少見,何況他也已經被關了許多年。出來之後,要翻案要報仇都隨他去。
謝淳卻為他指了另一條路。
宣和下馬入府,看著謝淳離開,頗有幾分不真實感,謝淳明明要為白大人翻案,卻將這麼個籠絡人心的機會拱手相讓了。既然告訴了他,謝淳不會再去接觸白修遠。
他不知道小白大人的能耐嗎?
不可能,原書劇情中謝淳小白大人被流放到了涼州,這事一定有謝淳插手。他若是覺得白修遠無用,何必要花這個心力。
燕王府內,孔明在門外來回走動,見到人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王爺遲遲未歸,他以為是宮中出了什麼事,偏偏他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郡王府和皇宮在一個方向,孔明沒有往宣和身上想,見到謝淳仍舊頗為擔憂:「可是朝上出了什麼事?」
「父皇下旨徹查當年糧草失火一案。」
這就徹查了?
受父親影響,孔明一向覺得聖上是個明君,明在清醒,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將一切都虛握在手中,蘭州的情況他多半是知道的。
蘭州的問題這不止這樣一樁,剋扣軍餉,屯糧倒賣,甚至通敵叛國,隨便一項罪名都足以抄家沒族,皇上卻一直沒有追查。
如今突然下旨,是時候到了?時候到了也該有個契機。
「可是王爺提了此事?」
謝淳頷首,孔明便難掩欣喜之色,他父親同白大人是多年至交,他幼時也一直仰慕白師兄的風采,這樣一來白師兄或許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來。
「白師兄知道當年他們交易的明細,要不要……」
叫白師兄出面,一來可以作證二來可以將功折罪。
謝淳卻說:「阿和會去。」
什麼意思?怎麼又扯上了小郡王。
謝淳沒有掩蓋過他對宣和的心思,那日聽下人說王爺渾身濕透地回來,他就知道多半是跟小郡王有關了,後來府上收了王家送來的謝禮他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有些懷疑那日王爺究竟是去見衛將軍的還是去見小郡王的。
別的事也就罷了,他們從涼州來,如今在京中正缺可用之人,白師兄胸懷經略,王爺就這麼把人送到了郡王府?
若說小郡王全心全意地幫著王爺也便罷了,不論是送了什麼都還是自家的,可如今這情況看,顯見的,王爺也沒哄住人。
自己家都不富餘,怎麼成天往外送。
孔明自忖,他一定做不到這個程度,說來還要感謝他爹早早給他定下了親事。
「為白大人翻案,是答應先生的事。」
孔明自然知道這事,只是他爹自己也沒抱多大期望,即便王爺能順利坐上那個位置也不知是多久之後,或許理國公都入土了。
因此孔大人只說要救修遠出來,保住白家血脈。
他明白王爺的意思了,對付理國公是為涼州的將士們,從這件事下手是為了他父親的夙願,至於為什麼要交給小郡王,一來是因為他合適,二來……大約是要討好人吧。
七月正是最熱的時候,宮中卻已經開始準備秋衣,宣和張著手任人擺弄,貴妃坐在一旁看衣樣子。
「也不知今年是冷是熱,衣裳多備些。」
「秋狩衣裳我叫錦繡坊備下了,您這給我做幾身常服便好。」
「我瞧著這繡紋正適合箭袖。」
「那就做。」
宣和量完了尺寸便過來坐下,盯著貴妃瞧了半天:「幾日不見,貴妃娘娘更美了。」
貴妃早見慣了他的套路,仍舊忍不住笑開了,眸光瀲灩,秀眉輕揚:「你這張嘴,不知是隨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