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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焉雙眸一睜,再一次熱淚盈眶。
建平帝將他一拉,他順勢坐在建平帝身側,一時驚愕,但在建平帝鼓勵的眼神下,他終於緩緩靠過去,靠在建平帝同樣寬闊結實的肩頭,哽咽著喚道:「爹、爹爹……」
「好……乖。」建平帝亦落淚了,帝王的尊嚴令他本能地即刻忍住,接著笑道,「你與月瑤的確很像,尤其是活潑灑脫、率真可愛、無懼無畏的性情,甚至就連哭也是一哭就停不下來。」
「我就哭這一次,以後都不哭了!」夏焉連忙吸氣搖手做保證。
建平帝摸著他毛茸茸的腦頂,發自內心地安穩而笑。
……
夜幕初臨,夏焉走出文思殿,見程熙不急不躁地站在院裡,身側正是他倆先前淋雨面壁的牆。
「聊完了?」程熙轉過身來,溫柔笑問。
夏焉的面龐仍有些呆滯,他將程熙認真地看了片刻,接著不顧已近八個月的胎腹,奔跑著衝進程熙懷裡,將他緊緊抱住,將頭埋了好一會兒,而後撤開,轉身,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雙手攏起放在嘴邊,仰頭朝天空盡情地大喊——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娘親!冥冥之中,我實現了你從軍作戰、保護百姓的理想!你看到了嗎!」
腦殼喊得生疼,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平靜後回頭望向程熙,拉住他的手,閃著雙眸期待道:「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真是個小傻瓜。」程熙寵溺地一摸他的腦頂,「此時此刻,鳥兒歸巢,我們當然也要回家。」
……回家。
夏焉在心中念著這兩個字,只覺得再溫暖不過,再暢快不過。
翌日早朝,建平帝下旨,貶君後秦子安為庶民,追封宮女佟氏月瑤為皇后,於家鄉湖州林江郡宣梧縣與宮中建立祠堂,以供憑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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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解毒的時刻
夏焉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雙腿盤好,打著哈欠扶腰挺身,迷濛地看向周圍,一點一點地找回記憶——
與建平帝聊完,和程熙出宮,坐上馬車回丞相府。
路上他有點累,小睡了一會兒,睡前千叮萬囑程熙下車時叫他,結果……
居、然、就、沒、有、叫?!
這是程熙的臥房,他穿著中衣,全身都很清爽,而天光已然大亮,可見……
他直接從馬車上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仔細想像了一下程熙在眾目睽睽下抱著睡得宛如死豬的他走進丞相府的場景,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啊!太丟臉了!
這可不是像從前那樣因為受傷或生病,以皇子的身份前來暫住,而是在他與程熙確定了關係、並重新喊了景瀾作爹爹之後的首次回家!是非常重要的!他居然就睡過去了!
而且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但想來已是不早,哎呀真是太失禮了!
夏焉後悔得要命,掀開薄被扶著肚子伸腳下床,左右看看,架上有新衣,但他根本來不及穿,就光腳走過去取下外袍簡單一披,快步走到門口,推開一條門縫,探頭出去查探情況。
「殿下醒了?」突如其來的一聲帶著笑意。
「嗯?!」夏焉嚇了一跳,接著發現是管家站在門背後,立刻笑著揮手,「奉一叔叔!」
「是小的。」管家沖他躬身,「傳人服侍您洗漱用膳吧?」
夏焉是有點餓了,但腦海中還有許多困惑,便先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管家道:「午時初刻。」
夏焉眉頭一皺,心想他居然睡了一個對時還多,立刻不好意思了。
管家最會察言觀色,道:「殿下這一年多在外受苦,剛剛作戰歸來,身子又重,正該好好休息,故而相爺吩咐,不叫任何人前來打擾,用膳也隨您喜歡,在哪裡用都行。」
夏焉心想景瀾真是好貼心好包容,又問:「景相他們都去朝中了?」
「是。」管家點頭道,「相爺與老爺天不亮就上朝去了,大公子說欠了禮部的許多公務,也去衙門了。」
「這麼勤奮啊!」夏焉撇撇嘴。
想到程熙比他還辛苦,而且受了很多傷,都不休養一下就馬不停蹄地去做事,很是心疼。果然還是因為父皇太嚴厲了,他一定要同父皇說一說,讓程熙在家好好歇幾天。
「所以,殿下想在哪裡用膳?」管家笑眯眯道。
夏焉想既然景瀾他們都不在,那他在哪兒吃都一樣,便道:「拿來這裡吧。」猶豫了一下又道,「不要太多!書上說吃得太多小寶寶太大了會不好生出來!」
管家再一躬身:「殿下放心,您的膳食皇上親著操著心呢,命太醫與御廚共同定了菜譜,還派了位御廚過來專門給您做。」
「啊?!」夏焉震驚了,突然發覺自己好像的確是個受寵的皇子了。
午飯後,夏焉收到了娘親被追封為皇后的旨意,不久後又聽到了君後在玉曉宮中自盡的消息,心中複雜而感慨。
接著,板凳和板凳娘前來探望——
他從鎮遠鏢局逃跑後不久,程熙就派人將板凳母子送來了京城。
一開始他們住在丞相府,過了些時日覺得遊手好閒只等吃喝不行,便在京城街道上開了個小食攤,還堅持要自行賃屋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