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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瀾同意了,更贊他們自立上進。
今日聽說夏焉回來了,便立刻前來拜訪。
三人開開心心地聊了半下午,夏焉送走他倆,在府中隨意轉悠起來。
夏日景致鮮嫩靚麗,他一路摸著花朵草葉,閉眼感受清風,不知不覺來到梧桐居外,而後腦門一亮,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庭院裡,清瘦的景晚月背對著他躬身坐在竹蓆上,雙手擺出向前的姿勢,小片刻後,一個白白嫩嫩胖胖軟軟的小傢伙撅著屁股扭出了景晚月身形的遮擋,提溜的圓眼睛一轉,便看到了他。
夏焉連忙笑著搖手,小傢伙彎了眼睛咧開嘴咯咯笑,景晚月轉過身,神色一凜,便就要站起來。
「不要行禮不要行禮!不要這麼客氣!」夏焉擺擺手,走到竹蓆邊認真地說。
「也是,畢竟已是一家人了。」景晚月微笑抬手,「大嫂請坐。」
「哎呀。」夏焉扶住景晚月的手撐腰坐下,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向趴在席上的小傢伙張開手,開心道,「小發糕!你好呀!」
「大嫂知道他的名字?」景晚月一臉意外。
「嗯。」夏焉點點頭,「早就知道了,是晨星告訴我的,果然人如其名,他好可愛!」
小發糕穿著一身大紅綢褂,絨絨的頭髮在腦後編了個小麻花辮,臉盤圓圓的,臉蛋肉肉的,鼻子軟軟的,眉眼很像景晚月,但因為還是小嬰孩,完全不見清冷之氣,只覺得精緻靈動。
小發糕趴在竹蓆上,打量了夏焉一會兒,迅速向他爬來。
「怪了,他平日除了我不要旁人,唯獨願意讓爹爹抱上一刻,對你卻是親近。」景晚月微訝道。
夏焉想了想,道:「可能他感覺到了我肚子裡有與他一樣的小寶寶!」
「或許也是因為大嫂面容年少,性情活潑,他覺得喜歡。」景晚月微笑。
「真的嗎?!」夏焉雙眸一亮,興奮地摟住小發糕的身體,戳戳臉蛋,驚嘆道,「他好軟好滑!」
景晚月疼愛地摸了摸兒子的腦頂,道:「小孩子的肌膚自是光滑柔軟。」
「嘿嘿。」夏焉完全沉浸在了小發糕的可愛之中,與他對笑著晃腦袋,煞有其事地說道,「小發糕,你還從來沒有見過我吧,我是夏焉哥哥!」
「叔叔。」景晚月糾正道。
「哦哦。」夏焉反應了過來,努力定平面色,重新介紹道,「對對,我是叔叔,你才是哥哥。」抓起小發糕軟嫩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裡有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哦,再過不久它就要出生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一起玩!」
小發糕瞧著夏焉那小山般的肚子,十分好奇,忍不住用手去摸,還主動靠上去。
「哇!小發糕身上有奶香味,好好聞!」夏焉又發現了新鮮事,鼻子來回吸著。
景晚月略無奈道:「等大嫂的孩子出世,你整日抱著他,餵奶餵水□□覺,你的身上也會有奶香味。」
「我感覺我現在就有了!」夏焉抬起胳膊左右聞了聞,嚴肅地說。
大概的確是因為他身上又香又舒服,小發糕靠著他,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們便將小傢伙的身體輕輕地放平,蓋上小薄被,景晚月更拿出扇子,一下一下地在旁扇風。
他性子雖冷,不大會哄逗孩子的諸多花樣,但對孩子的愛意卻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夏焉望著眼前父子相處的美好細節,將這畫面認真地記下。
正巧有機會,他忍不住向景晚月請教。
「晚月。」夏焉雙手按在席上,微微抬頭,神色鄭重,「生小寶寶是不是真地很疼?」
景晚月眉梢微微一挑,道:「大嫂要聽真話?」
夏焉使勁兒點頭。
景晚月道:「我怕嚇著你。」
夏焉有點明白了,咽了一下口水,說:「沒關係,我做好準備了。」
景晚月心想的確,若是故意說輕,讓夏焉掉以輕心太過樂觀也不好,便如實道:「很疼。比我從小到大受過的所有疼都還要更疼,疼到幾乎絕望,若非為了他,一直咬緊牙關憋住一口氣,可能就真地撐不過來了。」感慨地摸著熟睡的兒子的小身體。
夏焉下意識張開嘴。
景晚月笑道:「害怕了?」
夏焉又吞了一下口水,搖搖腦袋道:「也、也沒,就是……比我想像得要嚴重一點。其實、其實我從前一直都沒想過這些,但是今天起來,發覺我的肚子好像又長大了好多,而且行動也的確有些笨重了,就開始想了。」
「你的產期在何時?」景晚月問。
「七月初五。」夏焉扳著指頭算了算,「還有四十日。」
「進入最後一個月就是這樣的,我也是,八個月前肚子一直不太大,八個月後突然開始瘋長,手腳也開始浮腫,腰背、雙腿漸漸地用不上力,有時一側身子都是麻的,連氣息都被壓住。還有恥骨,最後那段時日撕裂般地疼痛,讓人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弄得我甚至有點厭棄自己,不願照銅鏡、不願出屋,不願見人,只想趕緊將這小傢伙生出來恢復原樣,可真正到了生的時候,那般折磨,又不受控制地想著不生了不生了。」景晚月自嘲笑著,搖了搖頭。
夏焉聽著,嘴巴張得更大,喃喃道:「可是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