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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警察有些不好意思:「何教授是老太太的偶像,我們想著請何教授來勸勸,儘量避免衝突。」
畢竟老太太年紀大了,能溫和地解決是最好。
司君微微點頭:「注意安全。」
「是,」何予笑著應了,回頭發現警察和捕犬隊的人都驚奇地看著他,瞬間恢復了冰冷神色,拿起一隻鐵網頭盔,「走吧。」
捕犬隊暫時留在這裡,只有何予和兩名警察過去。
「阿花,來奶奶這裡。」老太太剛餵完狗,坐在院子中央的板凳上沖一隻小狗招手。那是一隻黑不溜秋的小土狗,圓滾滾地搖著尾巴就來了,趴在老太太的布鞋上打滾撒嬌。
「廖奶奶,你看我們帶誰來了。」小警察一出現,老太太原本笑著的臉頓時拉下來。
「誰呀?」老太太頭髮已經全白了,眯著眼睛看過去,看不大清楚。來人穿著酒紅色的長袖衫,戴著一頂紳士寬檐禮帽,見她看過來,稍稍抬了一下帽子。
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瘸了腿的老花鏡戴上,仔細瞧了瞧,「你是……何教授?」
何予雖然平時對著人類冷冷淡淡,但畢竟是何家人,當他想跟人好好聊天的時候,總能讓對方如沐春風。沒多久,就跟老太太聊開了。
他這才明白,老太太之所以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這張校草第二的臉,而是因為他在電視上的言論。
「你不叫他們打死狗,叫帶走仔細檢查,真是個好人。有些狗根本就不瘋,是被人打怕了才特別凶的。」老太太試圖拍何予的手背,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何予一邊跟老太太聊天,一邊觀察柵欄里的狗。
不同柵欄里的狗體型不同,大狗跟大狗在一起,小狗跟小狗擠成團。離他最近的地方,兩隻大狗正把鼻子戳到鐵柵欄的縫隙里,衝著他呲牙。有一隻特別細長的狗,眼睛瞎了緊緊閉著,正扒著柵欄立起來在空中嗅聞,順著氣味把脖子伸向何予所在的方向。
其他柵欄里的狗,瞧著像是無害,但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它們的眼睛都看著這邊!
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裡,何予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緊繃起來:「廖奶奶,我看那隻狗好像病了,不帶去看看嗎?」
老太太順著他的指引,看向角落裡一直躺在地上不動的大黑狗,戴上老花鏡晃晃悠悠走過去。她打開柵欄,隻身走進去,那些留著涎水的狗木呆呆地避開她。
警察小聲跟何予說:「何教授,這些狗看起來都沒瘋,這下不好弄啊。」
何予僵硬地搖了搖頭:「不,這裡沒一條好狗。」
「什麼!」警察驚呼出聲,又趕緊捂住嘴,生怕驚擾了這些危險分子,提醒何予趕緊帶上頭盔。
雖然不知道這些狗為什麼沒有發狂,但他們的確都是不完全種狼人,沒有一條倖免。這樣詭異的寧靜,反倒令人越發不安。何予深吸一口氣,準備起身離開,
「嗷嗚!」那只在奶奶鞋上睡覺的小胖球被顛醒了,迷迷糊糊爬了兩下,摸到了何予的皮鞋,吧唧一下啪了上去,打了個哈欠又睡了。
何予低頭看看趴在自己腳上的小傢伙:「這倒是條好狗,警察同志可以幫我把它拿開嗎?」
警察不明所以,彎腰拎起那條小奶狗。剛剛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的何教授,立時站了起來,與奶狗保持一步遠的距離。
這時候,老太太已經拖拽著那條不動的狗出來。何予不由得又後退了兩步,看著那隻被蒼蠅圍繞的狗,眸色發寒:「這狗已經死了。」說罷,取出捕犬隊的超厚手套戴上,掰著狗頭看了一眼。
死於,失血過多!
「啊?死了?」老太太很是震驚,抱著那髒乎乎的狗頭哭起來,「大黑啊,你怎麼突然死了,不舒服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老太太,你這狗得了瘟疫,恐怕院子裡這些狗都會陸續染病,」何予儘量保持鎮靜,「我帶了專業人員來,讓他們把狗帶去檢查一下吧。要是健康的狗就還回來,不健康的就治治,好不好?」
小警察對何教授說謊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悄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這樣的說法老太太沒有理由拒絕。
然而,原本聊得好好的老太太,驟然警惕起來,抱緊了手裡的狗屍體:「我養了這麼多年的狗,會不知道什麼是狗瘟嗎?連你也騙我!欺負我個孤老太太,很有意思是吧?」
說著,拎起手邊的板凳就扔過去,狠狠摔在何予腳邊,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嗚汪汪汪!」籠子裡的狗頓時狂叫起來,那隻瞎眼狗接著身高優勢直接爬出了籠子,站在了何予背後。
形勢瞬間嚴峻起來。
老太太一言不發地把狗屍體搬到房檐底下,拿棍子敲了一下柵欄示意狗不要叫:「你們走吧,我的狗好得很。我自己的院子,不擾民,不咬人,你們休想帶走我一條狗!」
「咻——」一針麻醉彈射過來,正中盲狗後背,那狗抽搐了兩下就倒地了。
司君帶著一名持麻醉槍的捕犬隊員進來,垂在身側的右手中夾著一隻細長的注射器,冷眼看著坐在地上抱著死狗的老太太:「要幫忙嗎?」
何予微微點頭。
原本以為靠著何予,能說服老太太交出狗,儘量和平地帶走。現在看來,恐怕連條死狗都不能安靜帶出去。
太陽還沒有下山,司君左手撐著一把大黑傘,針尖在指縫裡閃著寒光,一步一步朝老太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