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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無涯收起寶劍,單手支著下巴看他:「你有這手藝,不如去皇宮裡當個樂師。跟著我,可沒有升官發財的機會。」
「哦,親愛的國師,我追逐的並不是升官發財,」修長的手指逐次划過琴弦,湛藍的眼中滿是星光,「吟遊詩人追逐的是快樂,是故事。在這個國度,你是最值得我追逐的人。能跟我講講魔氣是什麼嗎?」
天色漸暗,日落月升。
夏無涯伸手,有極淡的星光自天空落下,在他指尖環繞,瑩瑩點點煞是好看:「魔氣是天地自然生成的,我們靈族就是與之伴生的,此消彼長。你今天燒的那些就是魔氣凝結的穢物,魔氣少了,人間就能少些災禍。」
司南被這美景鎮住,忘了彈琴。半晌不見夏無涯再開口,才回過神來繼續演奏:「啊,我們那邊,叫做血族。」說著,稍稍伸出個牙尖給國師看,而後又迅速縮回,耳朵紅紅。
「血族,這名字倒是直白,」夏無涯挑眉,似乎覺得會伸縮的牙很有意思,忽然湊近捏住他的下巴仔細瞧,「靈族是靠天地靈氣生存的。血乃活物身上的精華所在,是天地靈氣聚集最濃郁的地方,吸血其實就是吸取靈氣。」
第114章 無疾(下)
就這樣, 三人一直靜默地看著全息影像里的故事。
夏無涯像個不知疲倦的仙人,一路走一路殺, 狼皮積攢了兩大車。過年也不回京,就叫人把狼皮運回去,權當給皇帝的新年賀禮。
皇帝拿他沒轍,只多派了幾個宮人過來伺候,讓夏國師衣食無憂。
在夏無涯不知第多少次嗆水之後,司南終於忍不住了,開口提議:「既然你入水, 是為了用水中的倒影, 那何不把狼引到鏡子裡呢?」
「鏡子?」夏無涯挑眉,向身邊的宮女伸手, 宮女立時奉上一面隨身攜帶的小妝鏡,「你說這種東西?」
銅鏡無論怎麼打磨,表面都不可能完全平整, 照出來的東西都有些許扭曲。這小小的妝鏡,只有巴掌大,就算能映出影來, 人和狼也進不去呀。
於是,司南拉著他去了西北的邊塞小城,從波斯商人手裡訂到了一面巨大的銀鏡。在那裡,夏無涯順手救下了一名叫做古納爾的波斯血族,收他做自己的隨從。
古納爾是個非常伶俐的小伙, 在波斯就是個做器皿的工匠。夏無涯教他借用靈氣煉製武器的方法,一學就會。
有了鏡子的幫助, 夏無涯可以在陸地上進入鏡中世界殺狼、滅魔,事半功倍。而司南也學會了入鏡, 並且摸索出了鏡中凍結魔氣的能力,省了夏無涯許多力氣。
「你們東方的血族,都這麼強嗎?」司南常常因為夏無涯的強大而驚嘆。
「當然不是,」夏無涯站在月下的山崖上,清風吹動他長長的衣擺,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我是最強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再不會有了。」
當朝的皇帝,少年登基,勵精圖治,奈何天災頻發。
東一處傷寒,西一處天花,到處爆發瘟疫。後又出現厄犬傷人,狼妖作亂。罪己詔寫了不知多少道,卻無力阻止這瀕臨崩潰的世界,他很不甘心。先帝暴虐無度,昏聵嗜殺,天下卻風調雨順;他嘔心瀝血,為國為民,江山卻風雨飄雨。
直到夏無涯橫空出世,告訴他:「這不是你的錯,是天地間魔氣暴漲的緣故,我會解決這些的。」
魔氣暴漲,妖邪橫生。那些魔氣催生了許多強悍的狼妖,他們四處作惡,製造傀儡和厄犬,百姓水深火熱。
而相應的,靈族中誕生了夏無涯。
「世間萬物都是平衡的,我生來就是專門克制這些邪物的。在我有生之年,定要還天下一個太平。」
夏無涯回頭,崖上盛開的花樹,落下紛紛揚揚的花瓣,那謫仙一樣的美人微微地笑,向看呆的司南伸出手:「你可願與我一同消滅魔氣。」
「當然!」司南握住他的手,「這真是項偉大事業,我會讓司家的子子孫孫都這麼做下去。我還要為你寫很多很多的詩篇,令後人傳唱。」
夏無涯嘴角一抽,緩緩收回手:「……倒也不必。」
司南追著夏無涯從東海到西蜀、從漠北到江南,忙碌而充實,驚現而快樂,這樣的日子似乎永遠都不會走到盡頭。
直到,夏無涯將所有的狼妖逼到了天鏡中。
險峻奇峰中的懸崖瀑布,深山老林,無人無津,天然形成的大鏡子,最適合囚禁狼妖。
「涯!」司南快步衝上去,扶住體力耗盡的國師大人。
夏無涯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這些狼妖是殺不死的,我必須把他們封印在天鏡里。但須得有一人鎮守鏡中,為天鏡提供靈氣。」
「我去!」忠誠的僕人古納爾立時舉手。
夏無涯伸手,摸了摸古納爾的腦袋:「不,只能我去。你們西方血族,無法外放靈氣。如今夏家其他人的靈力都沒有我高,進去支撐不了多久就會被耗盡,馬上需要新人補充。他們必須儘快繁衍後人才行,要子子孫孫無窮盡。」
說罷,夏無涯將一枚黃銅鏡塞到了司南手中:「拿著它,這是打開天鏡的鑰匙,如果沒有這把鑰匙,進去就出不來了。把這個交給夏家人,告訴他們,如果天鏡附近的天空紅光乍現,那就是我死了,天鏡的屏障會在三天之內破損,讓他們儘快補充新人來。如果不及時來,狼妖就會逃出,天下就會再次瘟疫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