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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樹也停下喘氣,回頭看看來時路,深深的草叢已經被踩出了一條歪七扭八的小路:「這讓我想起一句話。」
夏渝州斜瞥他:「世界上本沒有路是麼?攆狗的時候能不能不提魯迅先生。」
「不是,」周樹搖頭,「我是想說,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是因為會使用工具。」
夏渝州:「所以?」
周樹:「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像原始人一樣攆狗,至少帶個漁網出來吧。」
夏渝州:「……」
「啊啊啊啊啊!」沒等老夏家兄弟做出深刻反省,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恐的叫喊聲,像是幾個少年人同時發出的。
糟了,忘了那幾個小朋友了。
這種瘋狗似乎對血族十分熱衷,咬不成他倆,必然去找別的。偏偏他倆還一路追趕,直接把狗趕到湖邊來了。
夏渝州捏著柳條,快步往聲音源頭奔去。
三名衣著各異的少年,驚恐地看著步步逼近的大狗。那狗一躍而起,朝著鮮嫩的少年們張開血盆大口,忽然被一柳條抽飛。
柳條沾了狗血,迅速變得焦黑,寸寸斷裂碎成飛灰。持柳而來的男人,穿著淺藍色連帽衫,白皙的臉因為奔跑透出淡淡的粉色,一顆牙尖露在外,隨著喘息在下唇邊來回滑動。
「你是,牙牙?」一名穿著白襯衫、黑色馬甲的少年,不確定地問。
「小心!」穿著綠色寬鬆長袖的少年指著大狗驚呼。
那狗在地上打了個滾迅速爬起來,而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三名少年目瞪口呆,夏渝州帥氣勾唇,單手插兜朝著小朋友們走去:「沒錯,我就是……哎呦!」
「咚」地一聲,夏渝州結結實實磕到了腦袋,不可思議地抬頭,這才發現面前的不是真人,而是一面寬大的鏡子。
「我屮艸芔茻!這他媽啥?」周樹剛剛跟過來,他站得遠,看得更清楚。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將周圍瞬間照亮。
寬廣的湖面波瀾不驚,湖邊立著一面兩人高的大圓鏡,面朝著樹林草地。金屬和石頭聚成的波濤,穩穩托舉著這面圓鏡,做出「海上升明月」的意境。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三個少年看似站在草地上,實則站在鏡中。
因為鏡像的延續,乍一看竟沒有看出來,但這三人真真切切只在鏡中,現實中是沒有的。
周樹毛骨悚然,哆哆嗦嗦抓住哥哥的肩膀:「這地方還真鬧鬼啊。」
夏渝州慢慢走近,抬手摸到那面鏡子。鏡面上有三個血點,呈不規則排布,像是匆匆抹上去的:「你們怎麼在鏡中?」
屈指用手背敲敲,結結實實框框作響,是一面真鏡子沒錯。
「鏡中世界啊,這你都不知道。」見狗走了,三名少年舒了口氣,紛紛往這邊走。
穿著小馬甲的少年先出來,周樹眼睜睜地瞧見一隻腳從鏡子裡踏出來:「這他媽是恐怖遊戲吧!哥,他是貞子嗎?」
「我看像,」夏渝州很是認真地回答,「你看他都沒有影子,大概是真正的吸血鬼。」
小少年聽到這話,落地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有影子的。」
「你說誰是鬼啊!」穿著黃色運動衫,身形健碩的少年跟著出來,「鏡中世界都不懂,你們到底是哪兒來的土包子。」
夏渝州上下打量這兩位,白襯衫加英式西裝馬甲,應該是含山氏那個懂禮貌的。黃衫吵吵嚷嚷的,聽口氣像是十六氏那個火藥桶。而慢悠悠最後爬出來的綠衣服,就是青羊氏那個整天「哈哈哈」的了。
白襯衫小馬甲的男生,彬彬有禮地點頭:「你們好,我是含山氏的司橫。」
綠衣服插嘴:「才不是,他叫司橫橫,他是小輩呦。」
司橫橫瞪了綠衣服一眼,漲紅了臉。含山氏族長算作一代的話,這位少年就是三代。為了好區分輩分,這一代小輩取名都是疊詞。
夏渝州瞭然,怪不得取個那樣的暱稱:「原來是這樣,那領主就叫司君君了?」
「不是!」橫橫小朋友忍著怒氣,「領主是長輩,不可以這麼無禮!」
所以司君是二代,夏渝州有些遺憾地咂咂嘴,像幼兒園老師一樣盤問綠衣服:「那你叫什麼名字呀?我猜你一定姓白。」
「廢話,青羊氏貴族都姓白,」黃色運動衫的高壯少年翻了個白眼,「他叫白興旺,我叫狄……」
白興旺接話:「狄麗熱巴!」
「是狄厲沒有熱巴!」狄姓少年掄起拳頭就要揍綠衣小白,對方像個兔子一樣蹦起來,隨手擦掉鏡子上的兩點血跡,一躍而入鏡中。黃衫少年「咚」地一聲,腦袋撞了個大包。
夏渝州眯起眼睛看那鏡子。
「我知道了,」周樹恍然大悟,「那是個以血開啟的異次元空間,這些西方種還真能搗鼓。這麼說的話……」
夏渝州欣慰地看向開竅的弟弟:「什麼?」
周樹:「貞子其實是個西方種血族!」
夏渝州:「……」
作者有話要說:
註:貞子是一位熱愛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長髮女性
第25章 鏡界(二)
在小朋友的指導下, 兄弟倆戳破手指, 在鏡子表面抹上一滴血, 而後重新將手放上去。
鏡面將五指逐漸吞沒。這感覺很奇妙,像是通過一道溫和的水幕, 伸進去再拿出來,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