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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能輕易殺了,但十六氏的處罰還是幾個族裡最重的。」何予感慨道。
司君沒插言,算是默認。
夏渝州看看他,不知怎的,腦子裡忽然閃過那句「別怕,我把領地搶回來了」。
「怎麼?」司君感覺到這道目光,回看過來。
夏渝州握緊他的手:「我是在想,要是現在燕京還是十六氏的領地,會怎樣?」
「那日子就不好過咯,」得到何予示意,拿了頭骨模型過來的血族女生說道,「以前其他族的人都不愛長住十六氏的地盤,他們事太多了。」
女生的白大褂里,穿著一件綠色帶白薔薇的衣服,看來是青羊氏的人,跟白星望那個什麼都敢說的傢伙一脈相承。
何予無奈一笑,打發女生繼續去幹活,把樹脂澆注的頭骨模型遞給夏渝州:「真頭骨不能給你,模型還是可以送的。」
送,就是不要錢。夏渝州高興極了,嘴裡說著「這怎麼好意思」,手已經牢牢抱住了那顆模型頭。
學長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又大方,但凡夏渝州感興趣的,都耐心給他講解;但凡夏渝州看上的小東西,都送他一份。等出了實驗室,夏渝州手裡已經抱了三本書、兩個模型、若干半成品藥劑。
司君幫他拿了書本,他自己抱著兩顆頭、一兜藥。
「都走到這裡了,要不要看看病房。」何予示意不遠處的實驗病房,那裡面是得了絕症的志願者,因為在常規醫院治不好,才鋌而走險來實驗室接受新藥治療。
夏渝州沒什麼想法:「來都來了,那要不……」話沒收完,感覺到司君的手驟然握緊,把他往回拉了一下。
司君:「跟醫院重症區一樣,沒什麼好看的。」
何予只是溫柔地笑,並不勉強。
那裡面是有什麼不能看的嗎?夏渝州疑惑,抓心撓肝地好奇,他就這毛病,越不讓他幹的,越想干。
司君見他這模樣,就知道自己說的話適得其反了,輕嘆一口氣,鬆開拉著夏渝州的手,示意他看一眼也行。這一鬆手,就像撒開了某種大型犬的繩子,人瞬間就躥了出去。
「好疼啊,我要死了。」
「嗚嗚嗚……媽媽,我不想死。」
「不死,不死,教授的藥一定會有用的,他可是上過電視的大人物。」
哭泣的病人、安慰的家屬、記錄數據的護士,確實跟重病區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這裡,洋溢著不可言說的、隱秘的希望。
何予站在夏渝州身後,溫聲細語地說:「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種新藥上。但這個藥,起初的目的並不是治病,而且現在出現了瓶頸。」
夏渝州轉頭,打量地看著學長,打量他的神色,也打量他的目的。
何予倒是坦然,帶他倆到遠處說話:「其實我一開始,是想研究恢復血族初擁能力的藥劑。」
西方種,按照科學家何教授的說法,血族伸縮牙亞種,失去了初擁的能力。他出於興趣,根據古老的記載,試圖研製出類轉化液的藥劑,一直沒能成功。
「這種藥劑的伴隨作用是可以治癒幾大類難以治癒的血液病。這麼多年也只有一點點成效,如果你能借我一點口水,也許我就能研製出來替代品。」何予真誠地說出自己的目的,並從口袋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試管,滿眼期待地看著夏渝州,仿佛在看著什麼寶藏。
原來是這啊。
夏渝州失笑,伸手要去接,卻被司君一把抓住。
司君語調冰冷:「何予,你僭越了。」
第78章 賠你
何予後退一步, 微微低頭, 做出臣服的姿態:「抱歉領主, 我這是在跟他商量。」
話雖這麼說,舉著試管的手卻沒有收回。向司君道歉之後, 何予重新抬頭,笑著看向夏渝州:「我沒有權利勉強你,甚至沒有權利請求你。就是有這麼一回事, 如果你想為人類生存做一點貢獻的話……」
一點口水而已,他的口水也不像西方種那樣有毒。夏渝州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但瞧著司君不高興, 便小聲問他一句:「給出口水,是有什麼不妥嗎?」
他不懂西方種的彎彎繞, 也許這裡面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門道, 比如留了口水會被巫師拿去詛咒什麼的。
「索取同類的毒液, 與要求品嘗同類的血液是一樣的。」司君語調森然道。
也就是說,必須徵得對方同意, 且不能威逼利誘。如果不是十分親密的關係, 主動索取都是失禮的。就像當初何頃想喝夏渝州的血,差點被司君打死一樣, 因為這是一件過分私密的事情。
不是因為詛咒就行。
夏渝州接過試管:「嗨, 多大點事。」
司君沒再說什麼, 只是按著他的肩膀,把人扳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何予的視線。
這小氣巴拉的行為, 惹得夏渝州差點把試管咬碎。趕緊克制住笑意,將血牙戳進試管里。同為醫學生,夏渝州嚴格按照實驗室標準,尖尖長長的牙齒絕不觸碰管壁,懸在空中「啪嗒啪嗒」往裡滴口水。
司君認真地看著他,眼中忍不住泛起笑意。
「笑什麼。」估摸著差不多了,夏渝州挪開試管,踢踢司君的皮鞋腳尖。
「很像取蛇毒的過程,」司君老實道,「很可愛。」
要獲得毒蛇的毒液,通常都是捏著舌頭,把毒牙掛在試管上等著它噴「口水」。夏渝州那花瓣狀上唇,跟蛇的彎彎嘴有些像,瞧著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