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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剩下哀求了。
「我不想死……我知道來找你們這很自私……但是我不想死……」
傅城將時舟向後一拉,衣疏伸出的手抓了個空。
他轉頭對唐棗和時舟說道:「你們先出去,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全面變異。」
時舟說:「沒關係,軍隊裡的士兵都注射了免疫藥物……」
「不行,你們退後,」傅城皺眉,看著衣疏的時候,他的太陽穴被顱內神經牽動著隱隱地跳動,他說道:「他不對勁。」
時舟鎖眉,目光剛好落在衣疏手背上不斷擴散的黑色鱗片上,他相信傅城的直覺。於是沒有多問,只好道:「你小心。」
他和唐棗退到遠處。
唐棗咬牙,說道:「要不要通知徐上尉。」
時舟緊緊地盯著傅城,說道:「通知。」
秦苛不知道衣疏是否能夠達到他的預期,卻沒有將他留住觀察,而是放了出來。他知道衣疏肯定會去找傅城求助——這是擺明了想給他們找點事。
如果不讓徐盡歡知情,事情後續一定會鬧得更麻煩。
唐棗點頭,匆匆地去走開了。
就在她後腳剛走出去的時候,由於疼痛蜷縮在椅子上的衣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嗚咽,隨後倒吸一口氣,突然展開身子向傅城撲過來。
傅城看到了他的瞳仁變成了燦燦的黃色,眼角有血色和暗色甲片鱗布,他撲上來咬住了傅城的胳膊。
時舟瞳孔縮了一下,本能地踏前一步,但是卻見傅城站在原地不動,手臂用力,任他咬著。
刺痛過後,傅城感受到扣在皮上的牙齒正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它的主人就好像是得到一塊肉又不敢輕易下嘴的飢餓野獸。
傅城毫不留情地下令道:「鬆口。」
受屍王精神壓制的衣疏低嗚一聲,立馬鬆開了。
傅城手臂上牙印咬破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衣疏蜷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心,卻發現手上的鱗片蔓延止住了,甚至有的還在慢慢退變——但沒有完全恢復,而是如潮水一樣,緩慢地時進時退,同時伴隨著巨大的如剝皮一樣的疼痛。
衣疏忍不住叫出了聲音,他的手掌就像個即將要蛻皮的蟬幼蟲,黑色的鱗甲外殼慢慢地蠕動。
傅城說道:「能忍得了嗎?」
衣疏眼中滿是淚地看著他。
傅城揉了揉眉間,但是沒有揉開上面的皺紋。他道:「你現在已經是半個變異人了,所以我可以操控你的變異人的一半,使變異停滯,讓異化部分變回正常。但是你屬於變異人的部分越少,我的操控力也就越弱,異化還會再次漫上來——這是一個負反饋。期間會很痛苦。」
衣疏吃力地起身,邊哭邊點頭:「能忍……」
時舟快步走上來。
傅城沒有回頭,直接對他道:「你帶他去找二陳的研究隊。」
時舟:「你要去哪。」
傅城神情不安地望了一下窗外,實際上這種不安從剛才就已經蔓延上來了,只是這時比較剛才更加的突兀清晰。他說道:「我得去看看方舟。」
時舟不由攥緊了拳頭,說道:「不要再大幅度地使用操控能力了。」
傅城看著他,點頭,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嗯。」
……
「報告,秦苛的人乘坐一架中型機,往東南方向行去!」
「同時還有大量的變異人跟隨出行,需要增派人手。」
方舟在青空城的東南方。
秦煙眉頭緊鎖住。看來秦苛沉寂了這麼多天,終於要出手了。
秦煙扶著耳麥,對盯梢的人傳話道,「盡力跟住他們,不斷發送定位,增援馬上趕到。」秦煙掛了一邊,又接著撥通另一邊,無回聲的狀態持續了很久,終於接通。
秦煙道:「徐將軍,我們需要你的援兵」
……
又是一個熹微的清晨,光線剛剛從天際線揭開,刮過青空城的城體,毫不留情地,撕毀四處的黑暗。
這裡的每一次的破曉,都十分的驚心動魄。光把潔白的屋子給照亮了,灑在徹夜未眠的畫板上。稀釋的顏料從邊緣滾落下來,被紙巾抹去——它如願以償地完成了自己要將白紙染彩的使命,附在萎蔫的紙團上被扔進垃圾簍里,慢慢乾涸。
水被擦拭完畢了,上面的畫露了出來。
生命在桌子上波動,軀體在病床上臥著,蓋著輕薄的白被。孟冉畫了一夜,畫出這個人躺在黎明的光下。完成之後,天色破曉。
一旁桌子上的儀器,慢慢地發出呼吸似的「滴」聲。孟光躺在床上,雙眼闔閉。
孟冉起身,撤到遠處,反覆打量著她的畫。
窗簾被風輕輕吹起,拂過她的手臂,她伸手去撥,剛好望向窗外。她眨了眨眼,被日出的景象吸引,眼睛順著光望過去。
而床上的孟光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
傅城從踏上飛行器開始,眉頭就沒有展過。
他的顱里就像爬進來無數隻蟲子,一點點地啃噬著他的大腦,越接近方舟,大腦的痛感越明顯。
他磨了一下後槽牙,揉了揉太陽穴,從牙縫裡吸了一口氣。
充作飛行員的方既白與他同行,看他的模樣擔憂的問道:「沒事吧。」
傅城搖頭,說道:「時舟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