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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流血,只有沉重的骷髏腦袋掉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
「這個招式是……」重甲兵幽藍的魂火迴光返照般劇烈燃燒,像是從劍招中辨認出什麼來,然而或許是一瞬間消耗的能量過多,話說到一半便沉寂下去,進入休眠狀態。
西爾沉默片刻,面朝兩顆骷髏頭鞠了一躬,轉身朝地牢深處走去。
裁決之劍的光焰有淨化效果,會持續消耗不死族的魂火能量,要等到光焰熄滅以後,那兩隻骷髏衛兵才能緩慢恢復。
西爾從商人那買的火把已經消耗完畢,只好手持裁決之劍來照亮前路。
借著光焰,他能看見腳下有一條不知什麼石頭鋪就的路,沿著這路往下走,竟一直沒有再遇到敵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道路之外的黑暗深處,仿佛始終有無數道視線附著在西爾的光焰上,許是隔得太遠,那些視線看不清這白色焰光籠罩的究竟是什麼人,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西爾也沒去深究,如果是戰力足夠的,恐怕自己就找上來了,不會一直躲在暗處窺探。
忽然間,他聽見一種熟悉的響動,像是地底河流,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那流淌的水仿佛在翻滾、沸騰……
是岩漿。
西爾停在路盡頭,光焰照亮前方的赤紅色河流,熱浪從岩漿表面蒸騰而起,迎面直撲過來,他看清底下岩壁懸著一條斷裂的索橋後,就後退兩步,回到溫度相對正常的位置。
這條岩漿河阻斷了地牢的道路,想通過看來需要修好斷橋,但他現在手頭沒有工具和材料,況且……西爾沒幹過修橋這活,誰知道會不會像他做的棺材一樣粗糙。
也許走到一半就會再次斷裂。
西爾想像一下那個畫面,感覺熾熱的岩漿已經把自己吞沒了。
「噹啷、噹啷……」
岩漿河對岸忽然傳來金屬碰撞聲,西爾仔細辨認,那像是什麼堅硬的大型動物在掙脫沉重的鐵鏈——還是生鏽的那種。
他舉起裁決之劍試圖看清對岸景象,但在這粘稠的黑暗中光亮根本無法離開他身邊一米範圍,更別提照到對岸去。
西爾聽見一聲低沉的咆哮。
掙脫未遂的龐然大物咒罵著:「格瑞澤爾!我要殺了你!」
那聲音簡直可以稱得上渾厚,但西爾仍能分辨出它屬於一位雌性生物。
是魔王的手下嗎?
看來它也和教皇有著深仇大恨啊。
「死去吧,聖光教廷的走狗。」
西爾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罵的是自己,就見對岸驟然亮起青色的元素光芒,逐漸向外圍擴張,像在蓄力什麼可怕的魔法。
借著這光亮,他終於看清了對面被鎖鏈束縛在石壁上的,是一副骨架,那骨架和先前的骷髏衛兵不同,並非直立的人形,背後伸展開一對巨大的骨翼。
乍一看見那巨大的骨爪、骨翼,西爾還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生物。
直到被威力劇增的暴風平地捲起,他才意識到那是一頭骨龍。
一頭死去的,強大的巨龍。
跟南希的真身看起來完全不是一種生物啊。
西爾不合時宜地想。
他將裁決之劍下壓,在強烈氣流中形成黑白雙色的屏障,護住□□不被風暴撕碎。
黑暗中,骨龍只看見風暴中心那一團明亮的白色光焰始終未熄,她低吼著,想要撲向颶風,用骨爪撕碎可惡的聖光,卻見那團光亮從風暴頂端躍起,朝河岸這頭直撲過來。
西爾原本躍不過岩漿河,倒是骨龍幫了他一把,被颶風送到一定高度後,再跳過來就簡單多了。
「嗒。」
被光焰籠罩的模糊身影輕盈落在地面。
骨龍劇烈掙扎著想衝過來,被鎖鏈重重絆回石壁上。
鎖鏈似乎被施加過某種魔法,隱約流動著瑩白的微光,骨龍每掙扎一下,就會受到光元素的制裁。
靠近以後,借著流動的微光,西爾看見那石壁上雕鏤著複雜的花紋,像是一座大門——和諾厄那座魔法大門有些相似,但其上的紋路似乎更加古老。
等到骨龍終於掙不動了,眼眶裡跳動的魂火平靜下來,西爾才收回視線,出聲問,「你是巨龍?」
骨龍沒有說話,就當西爾以為她拒絕回答自己問題時,忽然見那魂火再度劇烈燃燒,幽藍的光居然點亮了四周。
藍光和白光交織在一起,西爾的眼睛有點兒受不住,趕緊把光焰收回劍身內。
骨龍終於看清站在面前,身著灰燼之鎧,手持裁決之劍的少年。
她眼眶內魂火居然像點燃的蠟燭一般淌下滾燙液體,像是暗藍色的血液,也像骨龍的眼淚。
「王子殿下,你回來了。」
西爾聽見顫抖的聲音這樣呼喚自己。
第43章
西爾怔了怔,「你……認識我?」
「王子殿下,我是塔瑪拉,你認不出我嗎?」骨龍微微扇動只剩骨架的翅膀,仿佛想模擬自己生前飛翔的模樣。
「抱歉。」西爾負手將裁決之劍收在背後「我不記得從前的事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但我好像知道你……」
如果西爾沒猜錯,面前這頭就是蘭斯洛特曾提過的,為守護王宮而戰死的雌龍,南希的母親。
塔瑪拉眼眶中的魂火晃動著,「是的,王子殿下,我的孩子怎麼樣了?我被捆在這裡之前最後去看過它一次,那時候它還是只蛋呢。龍蛋沒有母親孵化,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破殼,我不知道現在外面過去多久了,也不知道它出世了沒有,是雌龍還是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