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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爾會聽見岩漿河對岸傳來動靜,甚至很嘈雜,卻看不見光,也看不見人影。
時間久了,塔瑪拉也默認自己是太過思念曾經納撒尼爾的市集,才會在終年等待中產生這樣的幻覺。
「王子殿下。」塔瑪拉問「外面怎麼樣了?聖光教廷消失了嗎?」
西爾看著她燃燒的,幽藍的魂火,不知該怎麼回答。
良久,只緩緩搖了搖頭。
魂火沉寂下來,塔瑪拉也不出聲了。
「等南希回來,我可以帶他來看您。」西爾安撫她「如果他知道您還存在,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塔瑪拉的骨翼耷拉下來,「可我現在只是一具骨頭架子了,還被這鎖鏈捆著,就算見到我的孩子,也擁抱不了他。」
西爾湊上前,仔細觀察那條鐵鏈。
鏈條本身是鐵製的,經年日久已經爬滿了鐵鏽,但真正使它堅不可摧的,是其上那道流光,也就是格瑞澤爾附加的聖光魔法。
光鏈術?
西爾蹙起眉頭。
是法神級別的光鏈術。
這就比較難辦了,他一個劍士,對如何破解這類魔法可是毫無研究。
西爾瞥見塔瑪拉背後大門上的紋路,出聲問:「這扇門又是什麼?」
「門?」塔瑪拉不明白他的話。
「就是你背後這扇門。」
「我背後不是岩壁嗎?」
西爾:「……」
塔瑪拉常年被關在黑暗中,又被鎖鏈縛著,並不知道自己身後的景象,大約她被關在這兒的時候,這裡還是一面岩壁。
而這裡也並不是納撒尼爾的火山。
西爾猜測,塔瑪拉或許在黑暗降臨以後,天旋地轉的那段時間被變換了位置。
只是不知道是誰幹的,甚至連火山底下的岩漿河都一併挪過來了,距離還如此之遠。
西爾看著大門上繁複的符文和鎖鏈上流動的魔法元素,只覺得腦瓜隱隱作痛,最後決定先回去找蘭斯洛特,他應該知道怎麼解除。
「哦對了。」西爾忽然想起來「那你知道蘭斯洛特先生嗎?」
蘭斯洛特同樣是被格瑞澤爾殺害,丟棄在宮殿中而後復活的,對抗聖光教廷的戰爭他應該也有參與其中。
「蘭斯洛特?」塔瑪拉卻左右轉動頭骨「沒聽說過。」
「你不認識他?」西爾覺得有點奇怪。
「不認識。」塔瑪拉仔細回憶了一遍,仍然是否定的答案「當時魔王大人麾下的隨從我都知道,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況且王宮裡本來就沒有人叫這個名字。」
「他原來是一隻銀雪狐,後來變成了……」西爾實在無法形容出蘭斯洛特現在是什麼樣的存在,只好描述「總之他經常穿白襯衣和黑色燕尾服,大概這麼高……他的冰系魔法非常強大,實力達到法神的程度。」
塔瑪拉還是不認識。
「據我所知,獵人進山時,只有一隻銀雪狐躲在我們的山洞裡逃過一劫,可那是只雌狐狸,不叫這個名字,之後被格瑞澤爾當作實驗品復活的狐狸也沒有一隻成功。」
「……好吧。」西爾其實自己都沒太弄明白,也不知道怎麼和塔瑪拉解釋管家先生的存在,只好放棄了「我回去找他過來幫忙,你見到他或許就能認出來了。」
用颶風送西爾再度穿越岩漿河後,塔瑪拉看著那團漸行漸遠的白光,仍覺得恍惚,像是經歷了一場夢境。
她能回憶起的,強大且身材修長的男人只有魔王一個,但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名諱。
魔王不穿白襯衣和黑色燕尾服,況且——他不止會用冰系魔法。魔王大人什麼魔法都會,近戰也不輸任何人。
在洛斯拉,恐怕只有王子殿下的劍術能贏得過他。
第44章
西爾原路折返,估摸自己已經走到剛才與骷髏衛兵戰鬥的地點,舉著裁決之劍四下照一圈,卻沒看見散落在地的骷髏頭和骨架。
難道他們已經復活了?
他正奇怪,忽聽見前方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
西爾抬眸,看見晃動的煤油燈光暈和自己的光焰交融在一起,牽扯出兩條長長的黑影。
「蘭斯洛特先生,你怎麼來了?」
光暈模糊了蘭斯洛特的臉,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晦暗不明。
「我怕殿下出事,過來看看。」蘭斯洛特這樣回答著,漆黑的眼睛向四下打量一圈,目光投向遙遠的黑暗深處,瞳底暗彩涌動,蘊含某種意義不明的威懾。
西爾覺得管家先生有些奇怪,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
他踮起腳尖湊上去想看看清楚,倒被蘭斯洛特半彎下腰,偏著臉親了一口。
西爾:「……」
確認了,這是他的管家先生。
有煤油燈照明,西爾便收起裁決之劍,騰出手來牽住蘭斯洛特,沿著腳下的路往回走。
「管家先生,我見到南希的媽媽了。」
「哦?」蘭斯洛特微微挑眉「她還活著?」
西爾搖搖頭,「她現在是一頭骨龍,被格瑞澤爾用鐵鏈捆在一扇大門上,鐵鏈上附著光鏈術,門上好像也有魔法符文,我解不開。」
蘭斯洛特聽完只微微點頭,不置可否,西爾又問,「管家先生,你認識那位魔王嗎?聽說當年,是他放出了被格瑞澤爾復活的不死族。」
「認識。」蘭斯洛特的語氣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