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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剛進入瞭望塔範圍,就被勒令減速停下,城牆上的弓箭手齊齊將箭矢對準車簾,衛兵走上前,「帝都全面封鎖,現在任何人不得進城。」
說完,手中的刀柄在車轅上敲了敲:「下車!」
車上四人面面相覷。
奧古斯丁皇室現在是四面楚歌,北邊有安格斯虎視眈眈,靠近聖城的國境線已經被攻陷一座城池,國內由瘟疫引發的動亂還未平息,重重威脅之下,帝都的守備都有了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西爾先向士兵出示了自己的男爵勳章,接著跳下車,後面幾人也陸續下來。
梅洛蒂出現時,士兵明顯怔了怔,隨即湊上前,看清確實是公主殿下後,立刻單膝跪地向她行禮。
托梅洛蒂的福,原本連城門都進不去的幾人被請到守城軍將軍那裡。
正在沙盤邊排兵布陣的高大男人看見他們也是一愣,似乎並沒有對失蹤的公主回歸感到喜悅,而是皺起眉頭,神色凝重地問:「公主殿下,這段時間你在哪裡?國王和王后一直在找你。」
關於這個,來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對策,就說梅洛蒂被抓去納撒尼爾境內不知名的一個巢穴,多虧南希他們搭救才逃出來。
反正現在奧古斯丁國內動盪,也不會派人去調查這件事的真實性。
然而即便問清楚情況,將軍也沒有打算放他們進城,他撫摩著鬍鬚,神色有些為難:「大婚當天你被抓走之後,安格斯就控制了參加婚禮的貴族,之後又爆發屍疫,國內一片混亂,聖光教廷還趁這個機會向我們發難——真是群虛偽的小人。」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現在的帝都和皇室承擔不起任何風險,而你人間蒸發這麼長時間,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總之他們無法完全信任回歸的公主。
梅洛蒂橫眉倒豎:「你懷疑我是叛徒?」
「我要真想害你們,還用進城?隨便一個魔法都把你們守城軍轟成……唔!」
南希捂住她的嘴,第一時間幫忙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那個意思。」
將軍也不是沒見識過梅洛蒂的脾氣,苦笑著擺擺手:「我沒有懷疑公主殿下,只是現在情況確實特殊……」
「我們知道了。」西爾說「那我們不進城,直接上戰場幫忙,可以嗎?」
將軍愣了愣。
這個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眼神清澈堅定。
他沉吟片刻,點點頭:「當然可以,但是戰場不像街頭打架,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
「那就出發吧。」梅洛蒂甩掉南希的手,不想理會將軍的忠告。
「要不我派幾個衛兵送你們過去……」
「不用了。」梅洛蒂冷冷地拒絕,徑直向城門外的馬車走去。
將軍望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叮囑剩下三人:「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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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卡拉米演武場內。
羅納德正在監督士兵進行體能訓練,雄渾的聲音在場地內迴蕩:「速度快一點,敵人可不會等你先出手。」
參加練兵的都是青年男性,但此前他們日常的鍛鍊大部分是替家裡干點農活,或者搬運貨物,從沒接觸過鎧甲、武器。
穿著鐵製的鎧甲負重在場內奔跑,一個個累得氣喘吁吁,汗水浸濕內里的衣衫。
這還只是最初級的訓練,更可怕的是之後要和黑袍教官進行實戰演練,那柄戰斧重若千鈞,沒有哪個人能在他手下扛過一招。
這些天的訓練下來,士兵們除開身體負擔,還產生了極重的心理陰影和抗拒,即便軍隊的薪酬極高,也有不少人生出當逃兵的心思。
實戰演練開始前,士兵們團團圍住羅納德。
「教官,我們根本打不過你,這樣單方面被碾壓能學到什麼?」
黑袍教官紋絲不動,想了想,卸下背上的戰斧,「和我戰鬥對你們來說確實難度過高了,這樣吧,我不使用武器。」
但即便如此,體型和實力上的絕對差距也足夠他輕鬆擊倒學員。
反叛發生在第五個青年被撂倒之後——他曾是梅斯男爵僱傭的打手,也是唯一有過戰鬥經驗的,進入訓練營後很快就成為這群人的頭頭。
青年從地上爬起,不甘心地舉起劍大聲吼叫著朝羅納德衝過去。
「啪!」依然被輕易撂倒在地,且摔得不輕。
他再次爬起來,發狠地舉著劍亂揮,一邊煽動底下觀戰的同伴:「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過來幫忙……打倒他,我們就不用受這種罪了——」
士兵們面面相覷。
教官不近人情,嚴厲刻板,可以說短短几天就成了許多人的噩夢,他們有些畏懼,但看那青年發狠的模樣,又心生動搖。
那個人帶頭反叛,受罰有他在前面頂著,況且法不責眾,教官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不知是誰先沖了上去,場地內很快爆發一場亂戰,主要毆打對象是沒有武器的高大教官。
羅納德雖然沒有武器,但並非打不過他們,只是西爾離開前叮囑過,讓他幫忙保護好鎮上的人,善待這些士兵。
他怕真傷到他們,束手束腳,才落了下風。
士兵們毆打的動作愈發狠厲,假如不是一副骨頭架子,羅納德恐怕已經傷得不輕。
拳頭打在教官身上,竟像撞到石頭一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