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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獸師將獅子帶走,雅各布也及時趕到,向西爾賠了個不是:「沒受傷吧?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
他說著,還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一邊在心裡腹誹:還好之前因為忌憚黑魔法師,沒有用低價坑這個少年。
雅各布眼光犀利,一瞬間就能看出不少東西。
他是真沒想到,看起來清瘦的少年,劍術居然十分了得。
「沒受傷。」西爾搖搖頭,看向身後,觀眾已經跑了大半,留下一地狼藉「馬戲表演還要進行下去嗎?」
雅各布嘆口氣,說:「你要是想看,也可以繼續表演。」
反正票錢已經賺到手,對於商人來說,即使沒有一個人看到最後也無所謂,只是馬戲團的表演熱情可能不高。
西爾還沒回答,一旁的金髮女子先出了聲:「我想繼續看。」
「沒問題,我這就讓他們繼續表演。」雅各布說完,便走回後台。
「要一起看嗎?」她問。
西爾想了想,點點頭在一旁位置坐下來。
混亂剛剛結束,馬戲團還沒有登台表演,場地內只剩下寥寥幾個客人,安靜得能聽見後台手忙腳亂的動靜。
金髮女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出聲說:「我一直很想看馬戲表演,但從前沒有機會。」
她目光依然注視著台上,西爾左右看看,才確認她是在和自己說話。
他有點不知所措,撓撓頭,最後決定用疑問句接話:「厄,為什麼沒有機會?」
「我的老師不讓。」她說。
「噢。」西爾接著尬聊「那可真慘,我是說,你老師管得真多。」
「他不止是老師,還是撫養我長大的人……我和他的關係很複雜。」
「他為什麼不讓你看馬戲表演?」西爾按照自己的思路一想「難道是因為入場券太貴?」
「不,我的老師非常富有。」女子皺起眉頭「他不允許我做的事情有很多,他想把我培養成一個神——神不能享有人類的快樂。」
「?」西爾不明覺厲,猜想她的老師或許就和那些望子成龍的學生家長一樣,不允許孩子玩物喪志。
實際情況其實和他想的不一樣,但女子沒有再多說。
她今天頭一回看見馬戲表演,滿心的喜悅和情緒想要與人分享,但如果不是剛剛西爾挺身而出,擋在前方的背影觸動了她心底那根弦,她也不可能向他吐露這些。
不知怎麼說出來卻都變成傷感的話。
女子嘆了口氣,拉低兜帽的帽檐,不再言語。
西爾察覺氣氛壓抑,便主動找話題,「你是從哪裡來的?」
對方默了默,只輕輕搖頭。
好像問到不該問的了。
西爾正準備放棄尬聊,女子忽然出聲:「看完這場表演,我就要去奧古斯丁了。」
「?」西爾脫口問「奧古斯丁不是在鬧瘟疫?你去那裡做什麼?」
「調查一些事情。」
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想了想問:「那你要去哪個城鎮?」
這話聽起來像是要探查什麼,為了打消她的疑慮,西爾又補充,「正好我也要去奧古斯丁,可以帶你一程。」
「我有馬車,跑得可快了。」
「噗。」對方突然笑出聲。
西爾有點茫然:「你笑什麼?」
「沒有。」女子搖搖頭「我是覺得,你人真好。」
「你這是在誇我嗎?」
「是的。」她輕輕點著頭說「我要去卡拉米。」
西爾心裡一個咯噔。
他隱約猜出些什麼,但仍是默了默,才狀似平靜地說:「正好,我也要去那裡,我住在那。」
對方眼睛一亮,「你住在卡拉米?神跡出現那天你在場嗎?」
西爾僵硬地點頭:「在。」
「太好了,能和我詳細說說嗎?」她立刻從白袍下取出紙筆,仿佛記者正在採訪目擊群眾「譬如,時間、地點、天氣,有出現什麼異常現象?」
西爾撓撓頭:「也沒什麼異常?就是那個聖歌特別洗腦。」
對方表示贊同:「是吧?我也覺得,難聽死了,我還從小聽到大。」
第56章
馬戲表演結束後,女子坐上西爾的馬車,前往卡拉米。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她掀開馬車的窗簾向外看,一邊說「我叫德洛麗絲。」
雖然已經隱約猜到對方身份,聽見這個名字時西爾還是愣了愣,才點頭:「我叫塞西爾,可以直接叫我西爾。」
他和蘭斯洛特還在教廷通緝令上——不過只有戴著假面的畫像,姓名之類的信息全部空白。
如果那天黑市拍賣場的主教在場,或許能認出西爾,但德洛麗絲完全沒往那方面想,聽到這個名字也只是點點頭,接著向西爾詢問卡拉米的事。
其實一個貧瘠的小鎮哪有那麼多訊息提供,半數時間是德洛麗絲在說一些自己的事,當然,這部分事不涉及聖光教廷,甚至在西爾聽來有一點無聊。
譬如,她如何在老師嚴厲的管教下摸魚,以及如何趁老師睡著給他塗上漂亮的水粉和口脂。
西爾深刻認識到這位聖女並不像她表面呈現出的安靜、高冷,反而是活躍的本性被壓抑太久,釋放出來叫人有些吃不消。
其實就他對伊莎貝拉淺薄的了解——來自南希述說的野史以及蘭斯洛特偶爾提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