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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少爺您的也是新衣裳呢!」芙蓉示意郁寧看她手中的衣物。郁寧笑了笑,拎起那件鵝黃色的褂子抖了抖:「還真是……怪好看的。」
「那是自然的,府里的繡娘緊趕慢趕,才在年前將您從年二十五到正月三十的新衣裳都趕了出來。」
「怎麼?府里人手不夠嗎?」郁寧問道。府里有針線房,這些過年要準備的衣物應該是早就開始準備的,顧國師對下雖然嚴苛,卻也是從規矩上來說,辦事上頭,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兒不偷懶,萬萬不會出現什麼日夜趕工才能完成的時候。
「這不是要過年了嗎,她們提前做完了,也好鬆快鬆快。」芙蓉給郁寧繫上了最後一根衣帶,拉著郁寧在鏡子前坐下,「這一身鵝黃色鮮嫩,就該配一盞玉冠才好。」
她自箱中取出了一盞淺白色的玉冠替郁寧把頭髮盡數挽了上去,末了想要將玉簪簪上,郁寧卻撇了撇嘴,指著窗外開得清奇的梅花道:「取一枝梅花來。」
芙蓉笑道:「近日來長安府中流行簪花,少爺也想效仿一番?」
不,我這只是想裝個逼。
郁寧瞥了她一眼:「快去。」
「是,少爺。」芙蓉走到窗邊上,抬手在窗外折了一小枝梅枝進來,取了一把小刀將梅枝清理了一番,用帕子擦乾淨了便用它替了簪子,簪入了冠中。她贊道:「果然好看。」
「你要是喜歡,你也去折一枝戴。」郁寧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十分臭美的對著自己的影子笑了笑,微微一思索便道:「你說近日裡頭長安府中流行簪花?這樣吧,回頭吩咐下去讓人去採購一番,買一些鮮花回來叫府中女眷們都戴一戴,新年新氣象,是該好好打扮一番。」
「那奴婢就替姐妹們先謝過少爺了。」芙蓉屈了屈膝,又聽郁寧道:「對了,別忘記買兩朵牡丹,大一點的,給我師傅和我爹送去,我師傅肯定喜歡。」
芙蓉怔了怔,忍不住低笑道:「長安府中簪花的大多是些風流俊俏的少年人,若真是給大人與先生送去了,少爺怕是又要挨打了。」
「我一片孝心拳拳的,打我作甚?」郁寧挑了挑眉:「再說了,我爹和我師傅一個賽一個的年輕貌美的,要是不說姓名,只當充作普通人,打馬遊街,說不定一趟下來今日府中就不必採買鮮花了。」
郁寧說得狡黠,芙蓉笑郁寧是敢的,笑梅先生和顧國師那是萬萬不敢的,郁寧見她憋得一臉古怪,擺了擺手說:「得了,趕緊去替少爺傳菜,少爺我餓得慌。」
「是,少爺,那奴婢先去傳菜。」芙蓉連忙扭頭出去了,至於出去後她笑不笑郁寧就拿不準了,反正他沒看見,也沒有別人看見,那就不算不敬。
郁寧這頭收拾好了出去把飯給吃了,然後轉身就去了隔壁找霧凇先生。霧凇先生今日氣色不錯,正倚在塌上看書,見郁寧來了,輕笑道:「你今日穿的倒是鮮亮。」
「瞧您說的,我哪日穿得不鮮亮了。」郁寧唰得一下打開了扇子,故作風流的扇了扇,扇了兩下,又覺得大冬天的扇扇子真是傻逼得可以,又訕訕的收了。「先生今日氣色不錯,想來也是聽說了?」
「聽說了什麼事兒?」霧凇先生的眼神落在了郁寧的手上,打趣道:「聽說你被你師傅和你爹打了一頓嗎?」
「……」郁寧摸了摸鼻子:「我們能不提這事兒嗎?」
霧凇先生放下手中的書卷,拍了拍身邊的長塌,示意郁寧來他身邊坐下。郁寧才不懂什麼客氣不客氣,麻溜的就坐了,還順手把桌上的茶壺提了過來順手給霧凇先生重新續了一杯熱茶,端著茶道:「先生喝茶?」
霧凇先生接了茶盞,喝了一口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道:「你伸手。」
「唉!」郁寧應了一聲,老老實實把左手放在了霧凇先生面前,霧凇先生抬手扣住了郁寧的脈門,沉默了半晌才鬆開了手,道:「……沒出什麼岔子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有我出馬,能出什麼亂子。」郁寧笑嘻嘻的說完,又收斂了笑意,起身拱手道:「阿郁不負先生所託,陽明山的風水我已經調理好了,本想再布置一個風水局,但是風水已有天成,是非不必我畫蛇添足。」
霧凇先生抬了抬手,倒是沒有太鄭重:「好了,坐下吧,辛苦阿郁跑這麼一趟了。」
郁寧又坐回了塌邊,鬆了一口氣道:「還好,我還以為先生也要訓斥我兩句。」
「此事你辦得如此漂亮,我這事主只有感謝你的份兒,怎好訓斥你?」霧凇先生話鋒一轉道:「只不過這等改天換地之事太過冒險,便是你師傅,也不敢輕易這般行事。」
「我這不也是……」郁寧眼睛一轉,憋出了個詞兒:「福至心靈?……對,就是福至心靈,先生容稟,不是我非要冒險行事,是老天爺厚愛想叫您有個好地兒,借了我的手而已。」
「你這張嘴真是……哪學來的?」霧凇先生失笑:「有時候怨不得你爹想打你,我若是他,我也怕是忍不住。」
「不過如此,我便也算是安心了。」霧凇先生正色道:「先前也沒有正式與阿郁你說過,擇日不如撞日,你跪下吧。」
「哎!」郁寧利索的跪在了塌邊上。
霧凇先生伸出一手放在了郁寧的頭頂,低聲道:「今日我便將周天一脈正式傳與你,我一生狂悖,不曾收徒,如今師門道統在我手中斷絕,實為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