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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工友一小時後手指便捲入了攪拌機,一條胳膊當即就沒了。工廠出了如此大事,查明是工友自己精神恍惚所致後便放了半天假,攪拌機也是要清理的。
我回到家中,實在是驚懼難言,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我又急急的嘗試著去碰那扇門,果不其然,我又回到了慶朝,那個我夢中的朝代。我開始懷疑起了是否是莊周迷夢,到底是我夢蝴蝶,還是蝴蝶夢我?
他給了我答案。
我在那裡又待了一年,我在這一年裡重新找到了師傅學習本領,鞏固基礎,這才知道我當年到底有多無知,多荒唐。
他是周天一脈的嫡脈傳人,周天一脈是行中名門,卻血脈凋落,正經嫡脈到了他這一代便只剩下了他一人,同為長子,我或許能夠理解他身上的負擔,我與他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我們共同踏青旅足,遊山玩水,時常尋上一二風景絕佳之處駐足停留,醒時同飲,醉時同臥,興致來時探討玄術,當然,也有互不贊同辯論得面紅耳赤的時候。
他雖出身古族,又身在封建,卻能與我的思想常常互鳴,他常問我未來是如何的,如果可以,我真想帶他來現代看一看這個年代到底是有多麼美妙。
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摯友之間,或許不該互相隱瞞,我想我該嘗試著讓他接受我這個時代的東西,總有一天我能帶他來我的世界。】
郁寧看完這一行,雖有些驚訝,卻也覺得意料之中。玉如意是藏在倉庫門中的,他來之前便一直在,他叔公能通過倉庫門穿越到慶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周天一脈?不會這麼巧吧?
他又翻了一頁。
【11月14日,周四,小雨。
天空多變,我出門忘記帶傘,只得向人借了一張硬紙板頂著回家,幸好我是先將藕粉用罐子裝了,否則我拿什麼給他?
我將那一罐我好不容易得了的藕粉帶給了他,他不大喜歡,說是太甜膩了。這是何等寶貴的吃食?我想問他要回來,他卻死活不肯,我想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一天一碗一天不拉的吃著,偏說是不喜歡,真是讓我發笑。
不過總算是他吃了,想來也是喜歡的,不負我花了半個月的工資才換得了這一碗。
我今日小心的提點了隔壁相鄰,希望他能明白過來,早日修繕祖墳,不叫先人負氣,連累家眷。】
之後的幾頁絮絮叨叨的記錄了他叔公小心翼翼的在現代發揮作為風水先生的本事的事情,不再贅述。郁寧又翻了好幾頁,終於他叔公又開始講慶朝的事情了。
【12月21日,周五,小雨。
我和他回到了長安府,一進城我們便覺得不好,都說醫者不自醫,沒想到風水也是如此,更有甚者,他與我在一處時間多了,氣場竟也逐漸相似,也看不出什麼來,但變化卻是一致的,我與他可謂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沒幾日,我在外出購買米麵之時遭遇刺殺,自然是沒有成功的。
想殺我的人是那一戶被滅門的人家最後一個孩子,那是我的錯,我害那孩子一家,那孩子來報復我也沒有錯。我沒有殺那孩子,但是為了不牽連他,我還是送走了那孩子,將那孩子送得遠遠的,給足了銀糧,望他日後能好好讀書,以期平反洗冤。
還有一事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他與我說願與我結為契兄弟,從此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同性戀是犯法的,是要被槍斃的。
可是在慶朝是合乎法律的。
我若是同意,那麼我便永遠都要在慶朝,父母雖亡,我卻還有兄妹要照料,為此我多有猶豫,我想找個機會將門告訴他,若是他知道後仍對我一如既往,我便與他在一處。
此前,還是先含糊過去吧。】
郁寧的感覺有點不好,心臟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他忍著不適,翻了下一頁。
【12月22日,周六,晴。
發生了一件事情,我決定同意和他結為契兄弟。
我們在長安府的鄰居死了,是自縊的,那是個中年婦人,賣花為生。她曾與我們說笑過兩句,看得出是個十分爽朗大方的女子,我先前不知她為何自縊,後來他告知我,這婦人曾有個丈夫,只不過丈夫在戰亂中與她失散了,因著丈夫出身長安府,她便一直在長安府等著。
此後十數年,那婦人仍是在等。昨日那婦人終於打聽到了她丈夫的消息,原來她丈夫早在那場戰亂中喪生。他說那婦人今日早上還與他笑盈盈的打招呼,甚至送了一束花給他,只說是沒有賣完的花,他竟也沒有多想,便收下了。
午間,那婦人便自縊了,且還留下了遺書,將身後事一一安排妥當,言辭之間風趣爽朗,一如生前。她只道平生有一悔,便是若是早知他們夫妻緣淺不過數年,當年便不該叫家中老母刁難丈夫,致兩人相處的時間又少了兩年。
我聽後感觸良多,我抬頭見他目光閃爍,便知他是臉面薄,不好意思在我拒絕一次後再直白問我。我與他所學皆是堪輿風水,並不涉及命理,悉知玄門皆有三弊五缺,我與他也不知我們究竟所犯何缺何弊。婦人前車猶在,我不該重蹈覆轍。
我打算回家一趟,將那世財物人情安排妥當,從此便不在回去了。與他在一處的日子,便是一日,也是能叫我記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