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梅先生拈了一塊紅豆酥嘗了嘗,點了點頭:「味道還不錯。」
顧大人在旁邊唉聲嘆氣的說:「還是有徒弟的好,有人侍奉,不像我孤家寡人,連塊點心都沒得嘗一口……」
「說什麼胡話。」梅先生扭頭輕斥了一句,沒想到顧大人卻伸出手來,拉著梅先生拿著點心的那隻手過去,就著梅先生的手把他咬了一半的點心給吃到了嘴裡。郁寧連忙低頭拒絕吃這口狗糧,緊接著就聽到一聲叫痛,顧大人討好的說:「阿若,我錯了還不行麼……」
「要吃就好好吃,不吃就滾!」梅先生罵完,又罵郁寧他們:「你們低著頭作甚?就是你們縱容,才縱得他不知廉恥為何物!」
梅先生這話說的,滿屋子的人沒一個敢開口,也就郁寧不怕死,小聲說:「那不是師傅縱得嗎?」
「你也滾!」
顧大人沒忍住笑了一聲,又被梅先生瞪了一眼。
「那不行,我走了誰來服侍師傅。」郁寧討好的伸出手給梅先生捶腿,梅先生動了動腿,到底沒一腳把郁寧給踹了,阿喜連忙打圓場,把早上聽說的餘慶齋與余香齋之事當做奇聞趣事說給兩位主家聽,梅先生他們邊吃著點心邊聽完了,梅先生聽完了冷哼一聲:「這等孽徒……」
他看向了郁寧,郁寧連忙一副無辜且正經的模樣:「師傅我可不敢幹這等事情……而且您也知道,徒弟有心干也沒這能耐啊。」
「你是不敢,你也就敢改投他門而已。」梅先生抬手,阿喜從一邊的箱子裡摸出來一封信件放到了他手中,梅先生揚了揚手:「我這才走了幾日,玉蒼齋的劉先生就眼巴巴的給你寫信,問你要不要改投他門下了。」
郁寧摸了摸鼻子,八成是劉先生知道他師傅回長安了,卻不知道他也跟著一道去旅遊,以為他師傅把他給拋下了,才寫了這麼封信,當下連看都沒敢接過來看,表忠心道:「師傅這般人物,我能拜入師傅門下是我三生有幸,怎麼敢去當什麼帳房先生的弟子。」
「嗯?」顧大人卻接過了信件打開看了看,邊看邊說:「沒想到阿郁這般搶手?看來阿若你要警惕些,免得哪天一眨眼關門徒弟就成了別人家的……」
三人正打趣著呢,外頭有人來通報,這次來的是顧大人身邊的一個總管,他進了屋子拱手行禮,低著頭稟報導:「大人,有人持您的寒香令來求見。」
「寒香令?」梅先生皺了皺眉:「我怎麼記得你一共就給出去過兩塊?怎麼在這個地方?」
「是啊。」顧大人這才放下了信件,嘆了口氣說:「麻煩事兒上門了,走,一道看看去。」
一旁的青衣婢連忙上前給梅先生他們洗漱更衣,郁寧聽他們兩有事,正打算告辭回去背書,顧大人突然道:「阿郁,你也一起去。」
郁寧看了一眼梅先生,梅先生點了點頭,這才答應道:「是。」兩人更衣沒有避著郁寧,郁寧就湊上去給梅先生幫忙,一會兒給他拉個腰帶一會兒給他遞個髮帶,弄得梅先生不勝其擾:「做什麼,一邊去。」
「師傅,寒香令是什麼?」郁寧趁機問。
「是我的令牌,持著它能讓我幫忙做一件事兒,不問緣由,不問因果。」顧大人在一旁回答:「阿郁有問題,為何不直接問我更好?」
「那如果要升官發財呢?」郁寧沒忍住問。
「有何不可?」顧大人笑著說:「只要我能辦到,殺人放火可,升官發財可,甚至想要改朝換代也可以。」
「一般這種東西不都是要不違法律不違道義什麼的嗎?」
「這些在我這裡可不算什麼道義。」
梅先生忍無可忍,一邊瞪了一眼說話沒把門的顧大人,一邊呵斥郁寧:「到外面等著去!」
***
幾人到了前廳,已經有一個身形落拓的青年人候在了廳中,見幾人進來,向顧大人行禮道:「晚輩張風來見過國師大人。」
顧大人在主位落座,詫異道:「我見過你?」
他向來不愛見人,就是在長安城,見過他的人也不多,更別說是這等鄉下地方了。
張風來說:「國師貴人多忘事,二十年前,您將寒香令給家師之時,我正在一旁。」
顧大人挑眉:「二十年前?高廚子的徒弟?」
「是,晚輩之師正是高丘高御廚。」
第31章
張風來還想說什麼,顧大人卻一擺手,打斷了對方,顧大人,不,現在應該稱之為顧國師漫不經心的道:「你既然持寒香令來,就應該知道本座的規矩……不問緣由,不問因果,你想要什麼?」
張風來一怔,臉上露出一點慚愧之色:「晚輩想求一個公道。」
郁寧聽了不由得看向了主座的兩位,梅先生與他對視了一眼,微微搖頭,示意郁寧不要說話。
「什麼公道?」顧國師自袖中抽出一柄玉骨的摺扇,在手上把玩著,眼睛卻看向了梅先生,仗著張風來不敢抬頭直視於他,俏皮得對梅先生眨了眨眼。
梅先生突然微微側臉看向了主位旁的一隻花瓶,似乎對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顧國師傳來的俏生生的媚眼只當沒看見。
張風來苦笑著說:「若是其他晚輩倒是無懼,絕不會冒然上門相求,可是高師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自半年前令餘慶齋陡然門庭冷落,這是師傅一輩子的心血,晚輩不敢讓它在晚輩手中沒落……故而,晚輩只求一個公道,想知道到底是晚輩技不如人,還是另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