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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國師神色未動,漫不經心的道:「與我有約的是諸飛星,不是皇帝。」
鎮國公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國師,轉身離去。
顧國師飲盡了杯中的茶水,把茶盞擱在了几上——天命已經站在了鎮國公的一邊,更何況他本來就見那狗皇帝不順眼?為君不仁,為親不慈,為友不義,為人不徳。
再說了,還不是郁寧那兔崽子幹的好事!
鎮國公的命數本飄搖不定,為紫薇為熒惑都是不定的。結果郁寧那兔崽子二話不說硬生生把天命直接給撥到了鎮國公的那一邊了,他不跟這鎮國公造反,難道日後鎮國公有個萬一敗了,叫阿郁一道被抄斬?
他身側的屏風後有人緩步而出,在顧國師的下首落座。諸飛星若有所思的看著鎮國公離去的方向,道:「恭喜。」
「何出此言?」顧國師看向了諸飛星,挑眉道。
諸飛星反問:「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難道不值得我賀你一句?」
顧國師嘴唇動了動,卻又沒說什麼,他把玩著茶盞,換了句話:「不要去阿郁面前誇他。」
「為何?」
「你要是當面誇他,他尾巴能翹到天上去。」
諸飛星輕笑了一聲:「年輕氣盛,有何不好?」
「二十六歲的年輕人?」顧國師說罷,又改口道:「不,他今年二十七了……要不然我怎麼會把他一個人扔到天玉府去?那裡此刻可謂是洪水猛獸齊聚,不歷練歷練他,他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聞言,諸飛星默默的點了點頭,覺得顧國師說得對,確實要好好歷練一下郁寧了,到底也是快要三十而立的人了,是該擔起自己的擔子來。顧國師頓了頓又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皇帝招我回來的。」諸飛星起身走到了窗邊,將窗戶推了開來,感嘆道:「現在找我回來有什麼用?氣運已盡,就算是我先祖再世,也是無力回天。」
他本不該回長安府的。他與顧夢瀾命相上來說,自郁寧正兒八經的拜顧國師為師後,兩人便隸屬王不見王。你強我弱,你弱我強,不相見是最好的。但現在卻不用再考慮這些了,他的星星已經自紫微星旁落下了,而他原本與顧夢瀾一同環繞的紫微星已然逐漸變暗,不久就將落下。
新星已然升起,而新星的左右卻不是他,也不是顧夢瀾,而是其他什麼人。
他突然笑道:「這下好了,我諸氏終於可以從宿命中解脫了。」
「宿命?」顧國師拿著郁寧的家書邊看邊聽見了這一句,挑眉問他:「什麼宿命?」
「以後再也不用當國師了。」諸飛星雙手一撐,居然坐到了窗沿上,側身將顧國師窗外那一棵玉蘭連花帶枝子都給扯下來了,捏在手中把玩。
「你好好的扯我的花作甚?!」顧國師想也不想就喝了一句:「諸老狗你作什麼死!」
這玉蘭花甚得梅先生喜歡,每次梅先生進書房都會看上兩眼。
這下好了,最美的那一枝就叫諸飛星給霍霍了!
他怎麼和阿若交代!
諸飛星一笑,將花簪入了髮髻之間,擺了擺手說:「我去宮中了,回頭見。」
話音方落,他人就從窗戶里翻出去了。
顧國師可謂是目瞪口呆。
諸老狗今日是失心瘋了?!
門外突然有人稟報導:「大人,先生來了。」
「請。」顧國師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梅先生見他一個人在房內,問道:「方才房中有人?」
「諸飛星那老狗來了一趟……不說這個了。」顧國師獻寶似地把手裡厚厚的家書遞給梅先生看:「阿郁寫了家書來,我還沒來得及看,阿若你先看?」
郁寧傳了家書回來?梅先生眼神一動,接過了家書隨意尋了個地方坐了,一頁頁仔細的看。半晌,突然輕笑出聲:「阿寧在外面過得那麼辛苦……嗯?」
顧國師頭皮發麻:「治水嘛……當然會辛苦一些。」
他話鋒一轉,理直氣壯的把剛剛和諸飛星說的那一套搬了出來:「阿郁今年也是二十七歲的人了,是該歷練一番,日後成家立業,也好獨當一面。」
梅先生聽罷微微頷首,算是認同,又拿起了家書看第二遍。
顧國師實則已經看了大半了,當即吩咐道:「去跟廚房說一聲,叫廚下白案收拾一下東西,跟著一道去天玉府……少爺在那頭住的不習慣,各色衣料物件再收拾一批過去。」
「之前紫容去了,再派四名紫衣婢一道去,免得少爺少了人伺候,不習慣。」
「阿若,你說要不要再給阿郁帶些錢?到底出門在外,窮家富路。」
梅先生抬頭看向顧國師,不解道:「不是說要讓阿寧歷練一下嗎?送這麼多東西過去作甚?」
「……」顧國師輕咳了一聲:「歷練的是心性,不是身子。」
「就他那破身子,不好好照看著,回頭一個不小心又是幾個月幾個月的躺著將養,倒也不是養不起,只不過我怕他損傷根本,得不償失。」
梅先生想了想,贊同的道:「……有理,是該好好照料。」
「再給他送去個善燉湯的廚子去?」
「也不錯?天玉府濕氣重,是該好好保養。」
第256章
郁寧與陳和光順著林間小道慢慢地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得知他們兩的去向,兩側自有美婢躬身捧香引路,又有僕從先一步灑水卻塵,身後國公府與國師府雙方人馬總合成了一隻不小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