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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班?」郁寧想了想,然後就想起了之前被自己用花砸了個劈頭蓋臉的那位雲玄大家,不禁有些尷尬的問:「是雲玄大家的那個翠微班嗎?」
「正是正是!正是那位『妙音繞樑』雲玄大家!」小二精神一振,誇讚道:「這雲玄大家前頭可是宮裡頭的,唱腔身段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這兩年才退出來,若不是如此,我們哪能見到這般的神仙人物!這次也是我們東家在雲玄大家面前有幾分薄面,這才請的他來粉墨登場。」
「那有花賣麼?」郁寧問道。
「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小二一聽就知道生意來了,連忙介紹道:「有一錢銀子的藍花,五錢銀子可得黃花,一兩銀子的粉花……現下不是牡丹的季兒,您若是想要些牡丹月季,那價格還需再高些,月季十兩,牡丹二十兩一朵。」
郁寧想著要給人道歉,於是也豪不吝嗇的摸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小二:「每一樣都來一些吧。」
「好勒,貴人稍後!小的這就去!」小二眉開眼笑的走了。
郁寧平時的那些行為不可謂是不扣扣索索——他給梅先生送的二十五文的木簪子的壯舉已經傳遍了整座府邸,一下子拿了一百兩齣來給一個戲子打賞,是真的非常奇妙了,芙蓉在一旁都懷疑郁寧遞錯了銀票,眼睛跟著那小二,只等郁寧一聲零下,她就把人給攔回來。
郁寧則是托著腮,看著下方,留仙居大堂中間已經被清出來了,有幾個壯仆正在將十幾塊木板拼裝起來,郁寧自從入了風水這一行,對著這一類建築學的玩意兒很有興趣,便站到了欄杆旁觀看。只見那幾名壯仆也不帶什麼釘卯,拎著榔頭東一錘西一錘,幾乎也沒有聽見什麼聲響,一個戲台子就已經搭好了。
很快的他們又取來了幕布披掛了起來,樂器班的人也陸續來了,在幕後試音。似乎是知道今日翠微班要在留仙居登台獻藝,不少人聞訊而來,一樓坐不下的人便上了二樓,圍在走廊旁邊熙熙攘攘的。郁寧這才體會出了包間的好——人在外頭擠得死去活來勾心鬥角才能謀一個看戲的好位置,他卻是一處包間,隨意他怎麼坐,都能將戲台子盡收眼底。
銅鑼一響,粉墨登場。風華迤邐的旦角一上場,張口兒一句『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①』就引得一片叫好聲不絕。這次郁寧有經驗了,趁著大家都在擲花,他也跟著擲,務必使自己能正常的捧一會場,而不是跟鬧事似地砸人家一頭一臉。
郁寧雖然聽不懂,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雲玄大家確實有那麼幾分本事,便是聽不懂唱詞,也不妨礙郁寧聽著那悠揚婉轉的唱腔如同在人的心尖子上跳舞似地動人心弦。
等到台上一闕唱完,眾人意猶未盡,紛紛叫著讓雲玄大家出來在唱半闕,卻半晌沒有等到人影,這才漸漸地散了。
「行了,我們走吧。」郁寧也覺得挺好聽的,卻也沒有到非要接著聽不可的地步,便與芙蓉一同出了包間。還為走兩步,就見到一個鳳冠霞帔的麗人兒站在一間包間的門外,被一個男子扯著衣袖不放,郁寧正想著要不要做一回好人好事,就見那身姿如弱柳扶風的佳人袖子一甩,那拉扯著他的男子就摔倒在了一側,佳人張口,卻是個男人的聲音:「不知好歹。」
郁寧看著那面容,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那雲玄大家嗎?
雲玄大家此時也恰好向郁寧望來,眼神之中還帶有幾分冷厲之色,見到郁寧,他又驟然軟了下去,衣袖掩面,羞澀的笑了笑:「叫郎君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郁寧眨巴了一下眼睛:「還請雲玄大家讓個路。」
雲玄大家站在這裡,可就把走廊唯一下樓的路給堵死了。
那雲玄大家卻沒有動,媚眼如絲的送來了幾個秋波,一片的軟玉溫香的道:「奴家是來謝郎君方才擲花之情的,奴家還想是何等妙人能知奴家幾分曲中之意,原來是郎君您。」
郁·完全沒聽懂·寧:「……」
雲玄大家放下袖子,俏生生的看著郁寧:「願與郎君入內一敘。」
第130章
郁寧:不是,我和你很熟嗎?
郁寧滿腦子都是問號以至於忽略了眼前活色生香風華絕代的旦角兒,芙蓉見郁寧沒有反應,上前一步攔在郁寧身前,警惕的問:「少爺?」
郁寧微微搖頭示意無事,他剛剛見那雲玄大家手一甩就把一個壯漢給扔到了一邊,非常有逼數的躲在了芙蓉身後,半點上前的意思都沒有:「在下今日還有要事在身,還請雲玄大家自便。」
雲玄生被油墨描繪的上挑如丹鳳一般的眼睛中滿是詫異:「郎君……」
郁寧一擺手:「至於你所說的知您曲中正意……雲玄大家應該是找錯人了,在下對戲曲並無研究。」說罷,他淡淡的道:「芙蓉,走吧。」
「是,少爺。」芙蓉邁著小碎步走到雲玄大家身邊,低眉斂目的道:「煩請您讓路。」
雲玄生明明是一副笑靨如花的模樣,聲音卻是如泣如訴,「郎君當真不願與奴家一敘?」
郁寧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雲玄生以袖掩面,緩緩退了一步:「奴家明白了,郎君請。」
郁寧頷首,與芙蓉頭也未回的離去了。等到上了馬車,芙蓉才問道:「少爺方才為何不應邀?」